我跟爺爺回到逝者家里。

原本六口棺材，現在空了一口，只剩下五口棺材里面有尸變的死人。

有墨斗線封棺，倒是無需太過擔憂會不會破棺。

“今夜事兒不少。”

爺爺打了個哈欠，裝了一煙碗的老旱煙，人坐在凳子上靠著墻，低聲道：“只要等天一亮，這些死人都被燒掉，那么就萬事大吉了！”

我在旁邊，沒啥說的，只顧著點了點頭。

說到這里，爺爺伸出手在兜里摸了摸，可翻了好幾下都沒找到火柴。

“吆喝，半路上掉了火？”

爺爺搖了搖頭，沖我道：“小宇，你過去拿一盞燈過來！”

我應了聲，就從板凳上站起來，走到一口棺材前，將一盞引魂燈端過來。

隨即，爺爺就將長長的煙桿伸過來，用微弱的火焰點起來。

用死人的引魂燈點煙，我估摸著在十里八鄉一帶，我爺爺是獨一份。

“好了，趕緊放回去吧！要不然，這逝者看不到黃泉路，非得摔個跟頭大罵陽間的人，搞什么鬼？！”

“嘿嘿！”爺爺的話令我哭笑不得，可我手上上也是絲毫沒有任何耽擱，迅速將引魂燈物歸原主。

“咦！”我這盞引魂燈剛放回去，就發現一個異樣的地方。

每一口棺材，都有貼著的小黃紙條，上面都是寫著逝者的姓名。

這樣為的是避免弄錯逝者身份，丟人現眼。

我發現異常的這口棺材，是宋老爺子的棺材，也就是宋建國的老爹。

此刻，這口棺材墊在兩條腿凳子上，正微微顫動著，頻率很輕，但卻存在。

這一幕，讓我心里一驚，急忙喊道：“爺爺，不好了，你快過來瞧瞧！”

“咋了？”

聞言，爺爺急忙過來，待看了一眼震動的棺材，他忍不住笑出來。

我有些莫名其妙的問道：“爺爺，你笑啥？難道不怕里頭尸變的死人，破棺跳出來？”

“怕啥子？”

“只要彈線了，里面的東西就休想要出來！棺材震動，不過是僵尸在里面徒做掙扎，用不了多久，耗盡自身的力氣，就會消停下來！”

爺爺重新坐在板凳上，翹著二郎腿，道：“這是正常現象，無需擔憂！”

從始至終，爺爺都是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樣。

雖說，爺爺說沒事兒，可我心里頭感覺還是有些不太適應。

可爺爺都這么說了，我也只能是忍住緊張，使自己使勁冷靜下來。

就這樣，過去一會兒后。震動的棺材終于消停下來，我也是松了口氣。

對比震動的棺材，棺材還是安靜一些，不震動的好。

前半夜我睡了好幾個小時，現在說來也不是太過疲倦和感到困乏。

我看了一眼爺爺，道：“爺爺，有我在這里守著就行了，你去沙發上躺一會兒吧！”

“不急！”

聞言，爺爺打趣道：“呵呵，這年紀大了，就不怎么愛睡懶覺了，一晚上不睡，他也感覺不到絲毫困乏？還是多睜開眼看一看陽間的大好風景吧。”

尋常，爺爺給人的表情是嚴肅古板，但有時候卻是風趣幽默。

此刻，爺爺就是風趣的很。

一時半會兒，我們爺倆就夜聊起來，其中聊到很多的事情。

最后，聊到今夜的事情上。

“對了，爺爺我有一個疑問，想要你老解惑。”我想了想問道。

也不知道，爺爺會不會解答？

“什么事情？說話，都說吧！”爺爺想都沒有想，上來就應承下來。

我心里頭一喜，急忙問：“爺爺，在前面咱們抓僵尸的時候，你怎么曉得，僵尸會自個找上咱們？”

這點，就是我不解的地方。

要知道，用千紙鶴引路都沒尋找到僵尸，而僵尸最后卻自個蹦出來？你說，難道就不稀奇的很！

“呵呵，我當什么事？原來是這檔子事情啊！”

聞言，爺爺忍不住笑道：“還是那句話，你應該先用自己的腦袋思考一下？你想，這深更半夜，大街小巷里頭豈會有人？可僵尸，就喜歡在黑燈瞎火的地方待著，咱們在巷子里頭亂轉悠，這僵尸嗅覺可是一流，聞到人的氣味，你說會不會出現？”

聽到這里，我瞬間恍然大悟過來。

哎呀！姜還是老的辣，爺爺不愧是爺爺，懂得東西就是比我多！

我干笑兩聲，打趣道：“爺爺，你這招，是不是跟姜太公學的？應該叫做愿者上鉤，對不對？”

“嗯，差不多，但這一招卻很是有風險，畢竟是用活生生的人當引子。”

爺爺吧唧兩口老旱煙，吐出一口煙霧，警告道：“你可不要感覺好玩，就想要自個試一試？你小子，沒有學到爺爺半點的皮毛，遇到僵尸，只有一個下場，那就是搞不好會被咬死啊！”

“當然，爺爺也不希望你吃這碗飯，等回頭就送你去外頭學個手藝，上個職專啥的，最后再討個媳婦，生上幾個娃過日子，這輩子也就行嘍。”

聽到這里，我心里頭有些怪怪的感覺？怎么都感覺，爺爺像是話里有話？

又像是在給我安排后路似的？！

我沒有多想，就道：“爺爺，我虛歲才十六，說媳婦還太早，最起碼也要等十八歲。”

“十八歲？還行吧！”

爺爺點了點頭，沉思道：“擱在以前，十八歲不算太晚，但都緊張的張羅著，一旦沒過二十歲，想要找就要難得很。”

“十八九歲，最起碼也要先定親！說起來，趙家莊有一戶人，給娃十五六歲的時候沒攢下錢，轉眼間三五年過去，到二十多歲都沒說上媳婦，最后你猜咋樣？”

我愣了下，想了一下道：“難道，找了一個寡婦？”

“寡婦？”

爺爺皺眉，有些氣急敗壞道：“你個腦袋瓜子里頭，我看就是想要娶個寡婦吧？整天哩就沒個出息勁！”

“這家娃的爹，是老來得子，據說還是騙來的婆娘，但卻抽煙酗酒，整天啥都不正干，吃喝都得找丈母娘救濟，那有錢給娃說媳婦？那娃到二十六歲都沒說上媳婦，人家寡婦都瞧不上他家，后來這娃出去打工，人就再也沒有回來過！估計不是死在外頭，就是流落街頭成為了乞丐！”

“這叫什么？叫做晚一步，就步步晚！最后啥都是跟不上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