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頓好了母親妹妹和丈夫孩子，碧薇匆匆吃了幾口飯，來到靈堂前的時候，跪在那里的還是碧城。

對于這個妹妹，她的心情是很復雜的。

在她眼里，父母親曾是一生一世一雙人的典范，自打她有記憶以來就沒見二人紅過臉，什么時候都是笑意盈盈，相敬如賓，一個主內一個掌外，她和二妹的日子過得也順遂喜樂。

偶爾奶奶會在母親面前提及一二續香火的事情，都被父親給擋了回去，原以為是父親對母親的維護和疼愛，誰知她都快嫁人了，竟多出來個“三妹”和差點就要成她的姨娘和弟弟等一竿子無關人。

初初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她覺著是丫頭傳錯了話，等到見著母親那一臉哭容的時候她才是原來一心人不過是一廂情愿的美好愿境罷了，

無那人自然是花好月圓人長久，真遇著了又變成此情不愿辜負，真真可笑。

母親無子，二妹的身體又一直不好，求了多少大夫來看，都是說活不過十八，就這樣的情況下，無論是母親還是她都無力阻止這個三妹回府，甚至是后頭父親再納姨娘來續香火。

反抗不成，自然唯有接受，她找了借口要繡嫁妝，不去看不去想新來的三妹，有兩回在家宴上見過，模樣倒是有七八成像父親，至少比她和二妹都要像。

有時候，她也會暗自慶幸，還好那個弟弟沒生下來，否則，她們的日子恐怕就沒法歲月靜好了吧。

“三妹，這些日子辛苦你了?！?

雖然只來了一會兒，但瞧著家里上下都無大亂，母親和四妹都對她頗為依賴，她就知道個大概了，作為一個十三四歲的孩子來說，能處理成這般模樣，已然是很不錯的手段了。

“大姐客氣了，父親生我養我，母親也自小教導，我能有今日都虧了他們的照拂，今時今日在家里的只我和碧笙，若我也不撐起來的話，她往后的日子又該怎么過呢？”

二人客套了一番，碧薇實在是找不出其他話題來同這位妹妹說。

唯有看到父親棺前的那對白燭燃的正好，不由深深談了口氣。

“我們四姐妹中，到底是你最得父親喜愛。”

碧城不知她如此開口是為什么，但也沒吭聲，安靜的燒著紙錢，聽碧薇回溯往事。

三三兩兩，幾言幾語，一會兒說的是事，一會兒講的是人，口氣里有嫉妒，有羨慕，也有感嘆。

“過去的這些年里，我無比慶幸你和我們一樣，只是呂家的女兒，可現在，若你是兒子，那該有多好，想來，二叔三叔他們也就不會也不敢這樣明目張膽的來守著了。母親年歲大了，又一直過的是順遂日子，想要和幾個叔叔嬸嬸斗，恐怕是沒什么活路的。”

碧城倒是第一次對這位大姐刮目相看。

原以為她和母親一樣，也是恭敬溫順，只會照看后院的女人家，沒想到她看得如此透徹。

感受到了碧城的目光，碧薇有些自嘲的笑了笑。

“是你姐夫告訴我的，來的路上他就同我分析了一番，起初我還不相信，如今瞧瞧這形勢，才知道他說的原來是真的，一家子骨肉血脈的，沒想到也要為了錢鬧個雞飛狗跳?！?

“大姐寬心，暫時他們還不敢鬧的?！?

“那也只是暫時，等父親下了葬，三叔的狐貍尾巴恐怕就更藏不住了?！?

是啊，也就前后幾日的事情，到時候還不知會是怎樣的腥風血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