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老太聽著瘆人，心里突突的厲害，偶一抬眸正對上那牛的眼睛，又見它眼睛里亮汪汪的十分有神仿佛蓄著百分的靈氣，一時間恍惚竟有種這哪是一頭牛哇，這分明是個人的錯覺。

如此想著，更不敢買了，隨即便拉了拉兒子連軍的胳膊，壓低聲音說：“走吧，走吧，這牛買不得。”

張連軍點頭，他倒沒有老娘那種怕怕的感覺，單純覺得這牛買回去肯定要賠錢，就沖這一條，他也是萬萬不想買的。

“嗯，還是考慮看看剛才那家買哪頭吧。”

攤主擺攤大半日顯然已經見多了這種情況，可能開始還有點心塞，但擺攤兒到了這會兒也就不大生氣了，見他們沒看上這牛馬上要走，沒攔著只是不甘心的嘟囔了一句：

“那邊兒牛犢是好，可是價錢也不低呢，我這個雖然生不了小的，下地干活兒還是行的。”

價錢便宜這個優點，于張老太他們來講，是最沒用的，雖然他們錢并不多。

可就單單這一個優點，對沈南星來講，恰恰是最中她下懷的，她最感興趣的。

張連軍和張老太牽著沈南星轉身要走的剎那，沈南星掙開奶奶的手仰頭問那攤主：“爺爺，您這頭牛賣多少錢呀？”

攤主爺爺垂眸望向她，見是一個圓乎乎可可愛愛的小女娃，跟自己家的小孫女年齡差不多，不由得打心眼里喜歡的緊，哈哈一笑，問：“咿？你這個小娃娃也想買牛？”

沈南星微笑點頭，鄭重其事的小大人模樣，尤為可愛。

張連軍蹲下身子，將沈南星抱起來，哄說：“乖囡囡，別鬧，這牛咱們不能要。”

“爸，我沒鬧，這牛可以買呢。”

攤主大爺本來瞧著小女娃問價，回問了一句全是抱著逗逗小孩的態度問的，這時一瞧小女娃仿佛是認真的，便覺得這事兒似乎有門兒了，便趕忙也跟著說：

“咱這牛是真不錯。”

張老太不悅：“可你這牛脾氣太差，養不出來。”

“害，要不這個缺點，也不能這么便宜。”

沈南星趁熱打鐵，問：“那您這頭牛到底賣多少錢呢？”

攤主大爺擺攤大半天，沒遇見這么實心實意想買的主，雖然是個小孩子，但心里還是想試一下，回頭看了眼那牛，猶豫了半分鐘之后，咬了咬牙，說：“十六塊。”

沈南星沉眸，小臉兒上冷靜的一匹，但心里卻是樂開了花，這個價格完全在她的預料范圍之內了，她其實心里的預估價是二十塊上下。

現在攤主要價十六塊，可買東西哪有不還價的呢。

想了一會兒，沈南星抬頭，對攤主爺爺甜甜地笑了一下，脆生生說：“爺爺，我真的想買這頭牛，帶回家之后會好好養著它的，您給我算便宜點好不好？”

攤主大爺瞧了瞧張連軍母子倆，見他兩位家長并沒有出言阻止小女娃，不由的心里的希望又大了一些，便蹲下身子，平視沈南星，極其和藹地問道：“便宜點可以啊，女娃兒你說個價吧。”

沈南星微微一笑：“八塊可以嗎？”

攤主爺爺：“啥？！”

張連軍、奶奶：“啊？！”

攤主爺爺一個沒蹲好差點撲到鴨籠子上。

連軍爸爸和奶奶驚的下巴差點掉下來，瞅著自家寶貝沈南星像是第一天認識似的。

誰家三歲小奶娃第一天上集逛街買東西，敢這么腰斬跟人砍價的？他們這一把年紀了，屬實有點掉下巴了。

“八塊可以嗎？爺爺，八塊的話，我奶奶現在就掏錢買下來。”

張奶奶一驚，剛差點掉下來的下巴還沒推回去，現在眼珠子又要掉下來了。

她一個當家做主的還沒開口發話，小孫女就替她做主了？而且，做的這個主她還完全沒有想反抗的念頭。

畢竟，那頭壯牛的身體素質和體格擺在那里，如果真是八塊能買，就算這頭牛回家不能生，也是超值的。

攤主爺爺嚇的趕緊站起身逃回到雞鴨籠子后面去了，還連連擺手說：“不行，不行，不行，八塊？我就是把這牛殺了賣牛肉也不止這點錢了！”

“爺爺，您說這種話，牛要生氣的，在你家給你干了這么久的活兒了，不可以這樣哦。”

“反正八塊不行，真的不行。”

“哦。”

沈南星嘟嘟嘴，委屈巴巴的看向那頭牛，那牛同她一對視，仿佛接收到她的情緒，立馬前蹄踢來踢去后踢也跟著尥起了蹶子。

栓繩嘩啦嘩啦響個不停，瞧著那架勢像是發狂要奔走似的。

攤主人一下就慌了，趕忙奔過去手忙腳亂的死命拽栓繩。

自家的牛的脾性，自己最清楚，這牛發起狂來能一口氣跑兩座山，他跟在后面開拖拉機都追不上的那種速度。

他可是深受其害。

但是，在家，在山上發發狂也沒啥，但這里是鎮上的集市，附近的人這么多，但凡這牛發狂踢到一兩個人進了診所醫院，賠起錢來都夠他好好喝一壺了，搞不好這頭牛賣了都還不夠。

想至此，攤主人更慌了，一邊拽栓繩，一邊‘啊啊啊’的焦急地叫個不停。

看這爺爺慌亂的拽也拽不住似的，沈南星瞅瞅周圍，轉頭跟抱著她躲在一旁的連軍爸爸，說：“爸，我去幫下爺爺的忙。”

周圍亂糟糟的，張連軍還沒聽清閨女說的啥，懷里的沈南星已經跑了出去。

這一跑，張連軍和張奶奶嚇的異口同聲喊道：“南南？！你干啥去？！快回來！”

沈南星回眸微笑：“我去幫爺爺拉了拉那牛。”

說話間，小短腿登登登已經跑到了那牛的身邊。

她一去，攤主爺爺快嚇死了：“小女娃，你快走開，等會兒踢到你我可管不了你。”

“爺爺，沒事兒，它不會傷害我的。”沈南星一點都不怕，說著，就用力抱上了那牛的一條大腿。

說也神奇，那牛被她抱著又掙扎了每三下，突然就不動了，乖乖的站住了不算，還慢慢的十分小心翼翼的趴下了身子，兩條前腿呈跪姿趴在沈南星的身邊。

攤主人大驚：“這，這，這牛居然肯聽你這個女娃娃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