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是林曦帶于嫣入學的第一天，她像是一個天真燦爛不經世事的小女孩，從學校門口到寢室樓，一路上都是蹦蹦跳跳，有說有笑。

林曦冷冷瞥了她一眼：“你有這么開心？”

“當然了，能在新學校認識新伙伴，當然開心啦。”似乎是想到什么，她突然認真起來：“難道姐姐你不開心嗎？覺得我給你添麻煩嗎？對不起，我……”

林曦咬了咬牙，下意識加快了腳步，“快點走吧，再不快點就要等到下午了。”

她寧愿一個人在大中午幫于嫣處理瑣事，都不愿意再帶著她了。

林曦認真考慮過、也努力過了，還是覺得自己接受不了她那綠茶模樣。

結果，分開沒多久，兩人居然在學校食堂偶遇上了。

于嫣是個活潑熱情的人，沒一會兒功夫，身邊已經多了兩位可以談笑風生的伙伴了。

看見林曦一個人坐著吃飯，她跟伙伴告別，跑到林曦身旁。

“姐姐，你吃飯怎么不叫我呀？我都不知道這里還有飯吃……呀！你吃的是什么呀，能吃嗎？”

林曦夾了一大口茄子塞到嘴里，對她的話充耳不聞。

“姐姐，你幫我打飯好不好？我這里人生地不熟的，萬一被人騙怎么辦？”

林曦被氣笑了，冷哼一聲：“你沒腦子也就算了，還沒手沒腳不長眼睛？”

最后于嫣還是自己去買飯了。

平時都是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大小姐，這會兒卻被林曦給刺激得，第一次做了這件事。

磕磕碰碰了一路，終于把飯盤端到林曦的桌子邊了。

于嫣正要開口，結果林曦已經吃飽了，打算起身，她忙把人拉住：“姐姐，你別著急呀，再陪我坐會兒唄。”

林曦沒想搭理她，動作未頓。

“林曦，你不想紀寒凌知道的另外一面嗎？”

前面的人驟然頓住，背影僵直。

于嫣突然喊她的名字，讓林曦有些不習慣，但從她口中聽到紀寒凌的名字，又讓她內心多了幾分難得的疑惑。

她倒想看看，紀寒凌的另一面，究竟是什么樣子。

林曦回來坐下，依舊沒有任何表情。

于嫣眼底劃過一抹得逞的笑意，她說：“因為雙方母親的關系，我和寒凌哥哥幾乎是從小就認識，他比我大好幾歲，很會照顧人，有此我發燒了，不愿去看醫生，是寒凌哥哥照顧了我一整夜，醒來還給我熬粥喝……”

說到這里，于嫣適時停止，抬頭望向對面的人。

林曦低頭玩著自己的手指，沒有人能奢望能從她沒有絲毫表情的臉上看出一絲情緒，就連從小就懂得察言觀色的于嫣，也無法看透。

“寒凌哥哥平時很忙，一定沒時間為你做這些事情吧。”于嫣語氣中多了些惋惜，就連表情也是肉眼可見的遺憾。

林曦這才緩緩抬頭。

“你說完了嗎？”

“說完了，那我也來說說幾句。”

“紀寒凌會照顧人這件事，我幾乎每天都在感受，不過你倒是很慘，只有生病的時候才能得到她的照顧。”

“還有，紀寒凌可不會熬粥，他熬的粥只有狗能吃，你當時吃的那份粥應該是非常燙，還帶著一些剛出爐的煙味吧？你就知足吧，他那么忙的人，買粥回來讓人給你加熱，有的吃就不錯了。”

林曦站起身，“對了，妹妹，以后和別人說話的時候少用探究的眼神盯著對方，這會讓人覺得你更加沒禮貌。”

食堂里的學生陸續進進出出，于嫣卻坐在原地一動不動。

想起剛才林曦的表情，以及說那些話的語氣，于嫣總是無意識地晃神。

按道理來講，林曦聽到自己的話應該會很郁悶才對，憑什么波瀾不驚的，這讓自己那點小心思藏也藏不住了。

難道寒凌哥哥的擇偶標準就是情緒穩定的女孩嗎？

雖然知道這樣不對，但于嫣越想情緒就越不穩定。

她一刻都不想在這里多待了，直接殺到了紀母面前。

“阿姨，寒凌哥哥那個女朋友真的太兇了，今天帶我去報道的過程中一直不情不愿的，我猜她要么是脾氣不好，要么是討厭我，如果是后者還好，要是前者，那寒凌哥哥不就慘了嗎，阿姨，你一定要好好教訓她一回。”

這添油加醋的告狀，紀母并非聽不出來，原本臉上帶著淡淡的微笑，在她說完這番話之后已經完全沒有笑意了。

“嫣嫣啊，林曦是什么樣的人，我和你可能不清楚，但寒凌會不清楚嗎？既然你和她合不來，以后也別去煩她了。”

于嫣愣了愣，最后郁悶地離開了紀家。

正值周末，紀寒凌來接林曦回去，兩人從宋清那里聽說了，林暮要帶對象回去，兩人挺高興，商量著要送什么見面禮比較好，于嫣一出去就打斷他們的對話。

“寒凌哥哥，你能順便捎我一程嗎？我在前面商場下車。”

于嫣不由分說地坐上了駕駛座后方的位置，也就是紀寒凌的后面，一上車就十分不安分，傾著身子與紀寒凌說話。

“寒凌哥哥，我最近去你家怎么都沒看到你，你還住在外面嗎？”

紀寒凌自打有自理能力起就一直自己住，紀家人多嘴雜，他不喜歡。

他從后視鏡看了眼林曦的表情，無意多談，“嗯”了聲便作罷。

于嫣似乎不打算就此放過她，從后面伸出長臂，手指摸了摸他的頭發，紀寒凌震了震，差點沒把方向盤甩出去。

林曦微哂，回頭淡聲說：“他在開車，危險。”

于嫣撇了撇嘴，不以為意：“我寒凌哥哥都沒說話，你多什么嘴！”

林曦咬了咬牙，忍無可忍：“紀寒凌，停車。”

車子剛停穩，她拉開后車門，直接將坐在后座的女孩拎了出去。

拍了拍手，坐上車：“開車吧，我們快要遲到了。”

紀寒凌想起剛剛那一幕甚是好笑，他非常享受她如此在意自己的樣子。

林曦似乎是看出他的表情，睨了一眼，沒好氣地說：“以后有別的女孩靠近的時候，別笑，最好別說話。”

兩人去挑了些見面禮，很快回到家，在門外就聽到客廳里熱鬧的聲音。

這道男聲有些熟悉，林曦直覺不對勁，加快了腳步，結果在門口與林暮的男朋友打了個照面。

她愣住，看著面前這張熟悉的臉，眉頭越蹙越深。

冥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