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氏端坐在主位，見瀾川走進來，肅著臉淡淡道：“身子可好些了？”

瀾川規規矩矩下拜，施了個極標準的禮。

輕聲道：“回夫人的話，昨日重新包扎過，已經好多了。”

她半垂著眼簾，雙手交疊虛搭在身前，無論身姿還是口吻，都是不卑不亢的。

令人挑不出錯來。

李氏皺了皺眉，心中雖然不喜，卻也不能當場發作。

仍是態度淡淡的，不冷不熱道：“昨日似乎你與裳兒發生了些不快之事，裳兒性子傲，有過激的地方你便多讓讓，這也是姐妹之間的相處之道，我這樣說，你可聽明白了？”

“……”瀾川實在不明白李氏這打太極一樣的話，說的是昨天的哪件事。

不過想來，丹翠還跪在外面，想來應該是關于辣椒藥膏的。

也不知道云鶴軒都讓丹翠說了些什么，李氏了解到了哪一步。

于是模棱兩可回答道：“夫人說的是，煙蘿受教了。”

“嗯，”李氏點點頭，看不出來是滿意還是不滿意。

她將手中茶盞一放，起身搭上孫媽媽遞來的手，居高臨下看著瀾川道：“既明白了，便隨我去觀文樓見一見宣王殿下吧。”

……什么？

去見秦璋？

李氏會有這么好心？

瀾川不信，卻仍是規規矩矩道：“好的，夫人。”

心中暗自戒備著，保不齊走到哪個小池塘邊上就被強行摁進水里了。

替女兒一口氣解決情敵這種事，別人不敢說，李氏絕對做得出來。

然而瀾川跟了一路，都只有李氏和孫媽媽兩個人而已。

到了觀文樓，瀾川看見丞相云易天也在，心里這才有了個靠譜些的猜想。

果不其然，四人落座以后，云易天率先開口了。

“煙蘿啊，你看，你姐姐同宣王殿下自小便兩情相悅，且你姐姐不爭氣，小時候在一場秋狩中還對宣王殿下他……唉！”

云易天拍了拍扶手，輕輕一跺腳。

似乎往事不堪回首一般。

秦璋在一旁聽著，出聲解圍道：“過去的事了，丞相莫要糾結于此，本王不是涼薄之人，定會對裳兒負責的。”

云易天忙抖著袖子，拭了拭臉頰連連點頭。

又看向瀾川懇切道：“這些天，爹爹聽多了你姐姐做下的混賬事，實在不愿意委屈了你，你看今日宣王殿下也在，這婚約……不如爹爹替你做主，咱們就抹了吧。”

“……”說了半天原來就為這點事。

瀾川垂首認真聽著，一言不發。

李氏皺眉道：“煙蘿，你爹爹是疼你的，知道你強行嫁到宣王府也不會幸福，他這是豁出自己的臉面來替你善后呢，你可不能糊涂啊。”

倒是秦璋沉默著，只凝神看著桌上一只青瓷花瓶，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這屋子里四個人，三個人站做一條戰線。

明明是云霓裳多次針對她，這些人不去好好教育云霓裳，卻打著為她好的旗號來要求她妥協。

瀾川不動聲色的勾起唇角，

她還能怎么選？

當然是選擇……妥協咯！

“煙蘿謝過爹爹夫人疼愛，”瀾川起身，盈盈拜倒在地。

她揉著手心的瓔珞墜子，一臉乖順道：“煙蘿的婚事，全由爹爹和夫人做主，不敢有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