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弟……”

瀾川似乎被云鶴軒的話嚇到了，她瑟縮著別開視線，為難道：“阿弟你不要這樣，我不想一輩子都下不了床……”

云鶴軒挑了挑眉，正想說那你就乖乖隨我去醫館治傷。

便聽瀾川緊接著道：“不管在床上噓噓還是嗯嗯，我都接受不了??！”

云鶴軒：“……”

勾起的唇角驀的一僵。

等一等，什么是……噓噓嗯嗯？

瀾川像是打開了話匣子，竟然開始認真考慮起自己的自理無能生活。

“阿弟你雖然說可以日日守著我，但你知不知道，久臥床榻的病人是很難護理的，我沒有辦法自行如廁，每一次都需要你幫我搬恭桶進來，再搬出去倒掉。若是趕上哪日吃的不合適，上吐下瀉的沒有力氣，那床榻，那房間簡直慘不忍睹……”

云鶴軒：“……”束著瀾川的手一松。

她，她在說什么啊……

瀾川細數了一大通現實問題，皺起秀氣的小鼻子癟嘴道：

“可能阿弟一時新鮮，五日十日的還能堅持，可若是一年半載，十年八年呢？阿弟你畢竟有大好的年華和歲月可以實現抱負，俗話說的好，久病床前無孝……無孝弟，你盼著我傷了殘了，只為圖一時興致，可承受漫長歲月磋磨的可是我?。　?

瀾川說的慷慨激昂，眼角隱隱浮現一抹晶瑩的淚花。

云鶴軒聽得嘴角抽搐，整個人都僵住了。

瀾川猶嫌不夠，越說越上頭，逐漸開始啜泣起來：

“阿弟你日日對著我這張慘白無趣的臉，然后就開始憧憬外面那些嬌嫩的容顏，你厭了煩了，突然有一日帶回個貌美如花的妹妹，讓她叫我嫂嫂，然后你們有了可愛的孩子，逢年過節聚在一處好不熱鬧，只有我，我這個廢人，還躺在冰冷的床榻上，日復一日的盼著你能時不時想起我……”

瀾川越哭越傷心，最后竟然不管不顧的嚎啕起來。

云鶴軒萬萬沒料到會是這種結果，怎么她自說自話的給自己弄崩潰了。

一時也顧不上旁的，忙將瀾川攬進懷中耐心安慰道：“你這是說的什么話，我怎么可能會……”

“怎么不會！”瀾川打了個哭嗝，軟軟一拳砸在云鶴軒背上，控訴道：“這就是現實！殘酷而無望的，血淋淋的現實??！”

云鶴軒愣是叫她給整無語了，此時別說是生氣了，就是對瀾川的那一點點不滿，也都隨著她驚天動地的哭聲煙消云散。

馬車轆轆，去往醫館的路有多長，瀾川就哭了多久。

到最后下車時，整個人都脫力了，是被云鶴軒給背下來的。

“好了，我保證再也不說那樣的話了，你別哭了……”

背著瀾川邁過醫館的大門，云鶴軒第八次無力的安慰道。

瀾川抽噎著，訥訥質疑他：“真的？”

云鶴軒嘆了口氣：“真的，千真萬確……”

瀾川心滿意足的蹭了蹭他的肩頭，輕輕悠著兩條懸空的腿，小小聲道：“不過若是真的傷到那種地步……”

“不不不，你不會的，”云鶴軒忙道：“都是皮外傷，先前已經處理好了，這一次只是掙開了一些，不至于，不至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