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琳瑯……”

明景淵囁嚅著，下意識催馬就要往城樓下奔去。

卻被身側的副將死死拖住了韁繩。

“放手！”明景淵怒斥道。

副將苦苦哀求：“殿下！不可啊！”

“我說……放手。”

明景淵咬著牙，一字一頓命令他。

從未見過明景淵如此疾言厲色的模樣，副將一怔，下意識就要撒開。

正在此時，城樓上的慕連辰忽然大聲道：“明景淵！你可還認得她是誰？！”

話音剛落，明晃晃的大刀霍然架在了瀾川的脖頸之上。

紅衣，雪肌，寒刃，森然殺意。

瀾川面無表情的垂著眸，任狂風吹散她一頭墨發。

明景淵通體冰冷，連握著韁繩的手都在顫抖。

他緊緊攥著胸前的吊墜，方寸大亂。

五百多天，五百多個難熬的日日夜夜，他熬過來了，聽說她被大周皇帝圈禁，他率兵突破重重險地，便是踏平大周也要救她。

大戰之前，他分明安排了親信將她帶離的。

怎么會……怎么會出現在這里？！

“明景淵！”慕連辰大笑一聲，“你若不想看著她死，即刻退兵三百里外！”

“你放屁！”

副將一個激靈清醒過來，氣得當場就罵了回去：“慕連辰你個烏龜兒子王八蛋，當年犯我北疆全靠陰謀詭計，如今還是狗改不了吃屎……”

副將不知道那城樓之上的紅衣女子是何來頭，但見明景淵心神劇顫的失魂模樣，必是重要之人。

可他們克服了多少不可能才一路打入大周腹地，如今別說退后三百里，便是退上一里都不行啊。

行軍打仗講究的就是個軍心士氣，一寸亂則全盤皆輸。

副將憂心極了，忙伸手再次捉住明景淵的馬韁。

聲音都嘶啞了：“殿下，不能退……”

“明景淵！我給你三個數的時間！”

慕連辰才不管他們如何糾結，兀自指了指身后的戰鼓，同時，向押著瀾川的小兵使了個眼色。

寒刀逼近瀾川的脖頸，在一片雪肌上留下一道殷紅的痕跡。

涓涓鮮血留下，沒入衣領之中，與瀾川的紅衣融為一體。

“住手！！”

明景淵驚怒，目眥欲裂。

慕連辰嗤笑，一抬手，擂鼓的士兵重重擊下。

“咚——！！”

第一聲鼓！

副將急的滿頭是汗，只道“不能退，不能退”，卻無法在短時間內想出個兩全的法子來。

明景淵死死盯著城樓之上的瀾川，牙咬的咯咯作響。

慕連辰再次抬手。

“咚——！！”

第二聲鼓！

“等等！！”

明景淵驟然松開了馬韁。

“殿下！！您不能退啊！！”

副將瞬間絕望，雙目赤紅滾落馬鞍，膝蓋一軟跪倒在明景淵馬前，眼淚混進泥沙，拼了命的給明景淵磕頭。

“您排除萬難才走到今天，若是就此退兵，北疆萬劫不復啊殿下！！”

北疆如今早已狼藉不堪，往前一步尚還可活，退后一步便是無底深淵。

此乃死局！

明景淵面色鐵青地看著副將聲淚俱下，卻沒有片刻的猶豫，揚聲道：“傳我命令……”

話音未落，城樓之上一直沉默不語的瀾川忽然抬頭。

雙目灼灼如同永夜的恒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