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武力值幾乎為零，為什么在那一刻，你卻毫不猶豫的擋在了我的面前？”
面對姜與歸的問題，于頌默然。
其實他也不知道，為什么在那樣兇險的情況下，自己的第一反應居然是保護姜與歸。
而且可能是以付出生命為代價。
從關系上說，兩人算是朋友，或者朋友以上。以常理論斷，沒到可為對方付出生命的地步。
就算是男女朋友，一方為另一方赴死，也是很困難的吧？
所以于頌也不清楚自己為何會那樣做。可他還是做了，并未感到后悔。
盡管以他的實力，這種行為看起來有點犯傻。
他來保護姜與歸？反過來還差不多。
大概從潛意識上來說，他早已把姜與歸當成了必須保護的存在。
于頌坦然道：“我當時并沒有想那么多。那是下意識的反應。”
姜與歸輕咬下唇，“下意識反應的話……那如果當時在你身邊的不是我，你也會做出保護那個人的舉動么？”
這話把于頌問住了。
他想了想，要是自己親人的話，他肯定會毫不猶豫的挺身而出的。
可要是陌生人的話……就不好說了。
“得看那個人對我是否重要了……”
這話剛一出口，于頌立刻意識到不妥。這么說的話，豈不是意味著，姜與歸對自己很重要？
雖然事實如此，可說出來后，就不太好了，因為這就像是，像是……
表白似的。
于頌趕緊補充道：“姜姑娘你別誤會哈，我不是你想的那個意思。呃……我的意思是，男生保護女生，理所應當嘛！當然，我也不是說你不重要，我就是說，呃……”
他不知道該說什么好了。
越解釋越糟糕。
姜與歸笑了。
她踮起腳尖，往前走了兩步，湊到于頌近前，背著手，仰著頭，饒有興趣的盯著他看。
姜與歸只比于頌肩膀高一點點，所以她只能仰著頭。
于頌罕見的老臉一紅，微微撇過頭去，避開姜與歸的目光。
體香撲鼻而來。
奶奶的，甜甜的。
就這樣持續了幾秒鐘，于頌受不了了，往后退開幾步。
“喂喂，我的臉上又沒長花，有啥好看的……別鬧了。”
“哦。”姜與歸聳聳肩。輕巧的轉身。“那我去洗澡了。”
不知怎的，聽到姜與歸這樣說，于頌心里竟然有點些微的失落。
他呆呆站在原地，目送姜與歸進去衛生間。可在關門前，姜與歸從門縫里探出頭來，遠遠看著于頌。
“以后叫我姜姜吧。”
“啊？”于頌一愣。
“我未來的朋友，都這么叫我。”
“哦。好的姜姜。”于頌不知怎的，腦袋一抽，“那你以后也可以叫我頌頌。”
“頌頌，頌頌。”姜與歸默念了兩遍，噗嗤一笑，“不好聽。”
“那你給我起一個。”
姜與歸想了想，“頌先生吧。我以后就叫你頌先生。”
“好。”
“那么，頌先生。”
“姜姜。”
姜與歸垂下頭去。
“請你以后，不要再做這么危險的事了……”
輕輕說完這句話后，她就縮回了衛生間，關上了門。片刻后，門里傳來她悶悶的聲音。
“頌先生，別忘了我的熱牛奶，我睡前要喝。”
于頌這才從愣神中回過神來，打了個激靈。“好的姜姜！”
然后就沖去廚房準備熱牛奶了。
并且這次，不知為何，他沒有下藥。
……
人一旦過了困倦的那個勁，就很難入睡了。今晚的姜與歸就是這樣。
她躺在床上，望著天花板，一點睡意都沒有。
這很奇怪，因為在往常——準確的說，是穿越回來后——她一向都能很快入睡，沾枕即眠。
今天卻遲遲睡不著。
衛生間里隱約能夠聽到水聲，頌先生還在洗澡。
姜與歸翻了個身，側躺著，對著窗戶的方向。她看到窗簾縫隙，投射進來的一縷月光。
冰瑩透明，如同一塊水晶。
她盯著月光，腦海中反復播放那個畫面，在手持兇器的小偷撲上來時，頌先生幾乎是在同時，就擋在了自己面前。
比身經百戰的自己反應還快。
而且擋得嚴嚴實實。
那一瞬間，她感受到了一種絕無僅有的安全感。
盡管她知道，擋在自己面前的這個男人只是血肉之軀，不會一丁點格斗技巧，在這種情況下，最多只能作為一個肉盾存在。
還是眨眼間就被打穿的肉盾。比炮灰還不如的那種。
可她還是覺得安心。
安心到在那一刻，她真的可以釋放出內心的所有恐懼，并且不再害怕。
頌先生很弱小。
可同時，頌先生卻又無比強大，強大到讓自己恍惚間覺得，他可以被依靠。
姜與歸忽然理解到了，為什么在未來，頌先生會成為人類的領袖。
也許就是這樣的品質吧。或許他實力很弱，只是一個普通人，可他卻能在自己受到生命威脅的時候，挺身而出，保護別人。
成為所有人的依靠。
姜與歸覺得，那樣的頌先生，很帥氣。
想到這里時，她忽然警覺起來。
姜與歸啊姜與歸，你到底怎么了？不要忘記你的使命，你來到這里，是為了阻止世界末日到來的。
而殺掉于頌，就是其中一個方案。
雖然這一步，有可能是天網的陰謀……可你必須要保持警惕，萬一天網說的是真的呢？
萬一……于頌真的在未來的某一天，親手締造出了天網呢？
不要對你的暗殺目標，投入過多的情感。這會影響到你動手時的果決。
或許，需要再觀察一段時間吧。她寬慰自己說。
再觀察觀察。一旦發現于頌有制造天網的苗頭，再出手殺掉他也不遲。
嗯……
可殺掉他，真的就能阻止天網的誕生么？會不會有別人，依舊能夠發明類似天網的人工智能呢？
以及，一個人要為自己還未犯下的罪過，而失去生命么？
如果這一切都是天網的陰謀呢？都是天網編造的謊言？
姜與歸陷入了矛盾之中。
分明自己剛穿越回來時，內心是無比堅定的。
可隨著和于頌接觸時間的增加，潛移默化中，她對當初的信念越發感到猶豫起來。
漸漸的，她聽到水聲停了。片刻后，客廳傳來了腳步聲。
腳步聲在她門前停了下來，靜靜等了一會后，腳步聲離開了。
姜與歸默默看著房門，內心陷入糾結。困意襲來，眼皮越發沉重，她陷入了深沉的夢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