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還不是最糟糕的,最主要的是,人家房子的主人還為了救她,被壓斷了一條腿。粉碎性骨折,醫院里的那位看似文質彬彬的主治醫生,還大刀闊斧地一口斷定:這一定是受到極端野蠻的暴力侵害所致。
好吧好吧,勉強貼邊,就算是這個原因吧!站在那個欠扁的醫生一側的她,憋紅了一張圓臉,忍了三忍、跳了三跳,最終耷拉著小腦袋,沒敢答話。心里覺得好哀怨,真想挖個地洞鉆進去,這一次真是糗大了。
問題是,她的苦難還遠沒有結束。
“咳咳咳咳,季二憨,你千萬別出來!咳咳咳咳……”
她發誓,她真的真的只是想將客廳里收拾干凈,不是想制造濃煙滾滾、仿如戰馬狂奔過的戲劇性場面。
“季二憨,救命啊!”
她發誓,她真的真的只是想表示一點誠意,為拄著一根拐杖暫時行動不便的他,做上一頓飯,不是想一把火燒了廚房的。
哦,悲慘啊,她今天發誓的頻率是不是太高了?
怎么辦?她把一切都搞得一團糟!
此時不知所措的她,倉皇地環顧四周。廚房里,看起來更像是一個化學實驗室,瓶瓶罐罐盤盤碗碗到處羅列,卻不見一份成形的食物;客廳里,灰塵漫天,方寸之內看不清對面的物體。
而她,一手拿著拖把,一手抓著飯勺,忙得團團轉,灰頭土臉,狼狽不堪。
“一定要這樣嗎?”
拐杖的聲音響起,原本在臥室里休息的男人,信步跨出門來。幽暗的黑眸瞄了一下眼前的一切,俊臉上的神情,立時有些僵硬,濃眉堆得皺皺疊疊的,使原本俊朗的五官顯得有些扭曲,但很快就恢復了常態。對于她造成的混亂,他雖然略感意外,卻已經不再驚恐。
“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聽到他的聲音,慕容好好猛地一震,身體僵硬著扭過頭來,滿臉尷尬地道歉,微笑也變得顫微微的。
“還是我來吧,幸好我只是腿斷了,手和腦子,還沒有被你廢掉。”
季澄宇淡淡地說道。盡管已經習以為常,他仍是忍不住揉了一下太陽穴,試圖緩解一下幾天來揮之不去的頭疼。和這個小丫頭住在一起,倒是能千錘百煉他的修養。
“我可以的,真的可以的,只要……你指導我一下下。”豪邁地甩甩頭,慕容好好自告奮勇。怎么可以讓病人干活呢!當然她來。
他萬分懷疑地挑眉:“真的?”
真的才怪。
季澄宇瞇著黑眸看著極度“忙碌”的她,濃眉緊擰著。
現在,這位大小姐正優哉游哉地躺倒在沙發上,左手拿著香酥巧克力棒,右手舉著橙汁,邊吃邊喝邊對著墻上的液晶電視里播出的喜劇片傻笑。圓胖的臉龐笑得紅潤潤的,帶著洋娃娃一般的甜美。
這就是她的“照顧”?
公寓經理老范聽說他出了意外,立刻緊張兮兮地跑前跑后,差一點包下一間醫院來照顧他。
被他拒絕之后,又在錦瑟公寓內,幫他安排了一切的事情。
首先是三級甲等醫院組成的專家組,每日兩次到公寓內為他做復查;然后是家政屆最有名的公司派出數名星級管家組成服務團隊,每天定時負責打掃;另一個是五星級飯店的名廚團隊,定時過來送上為他量身定做的營養大餐。
在范叔的不懈努力下,他的3232,才終于又重新恢復了窗明幾凈,每一個地方都閃閃發亮,每一天的飯菜更是超一流的。
由此也讓季澄宇萬分懷疑,那個美其名曰是犧牲了自己的假期,留下來照顧行動不便的他的胖女生,根本就是貪圖這難得的頂級舒適享受。
現在的他們,也稱得上是相識相知了。他知道,她其實對做飯、洗衣服、打掃房間等等這些似乎應該是女人最拿手的家務事深惡痛絕。
那么,在她的生活大詞典中,究竟什么才是她該做的?
扁人?大吃?貪睡?弄亂一切?隨心隨性,為所欲為?
看過太多花樣年華中的女孩,不是過于嬌氣,就是過分潑辣,而這位大小姐,則是又嬌又潑,將九零后女孩嬌縱的一面,展現得淋漓盡致,顯然是被寵壞的最佳典型。
俊臉嚴肅,他半瞇著眼,眸中閃過冷冽的光芒。寵壞又怎么樣?幸好不關他什么事情,她又不是他的負擔。
莘甜甜眨眨風情萬種的眼眸,毫不在意地倚在3232的門邊,嬌嬌柔柔地與門內的好友說話:“我要回家了,你真的不回去嗎?”
慕容好好一邊吃著薯片,一邊肯定地點頭:“嗯。”
莘甜甜不滿地睨了她一眼,滿心不以為然:“嗯什么?你留下來又能起到什么作用?就憑你,能給人家什么照顧?難道說,季澄宇不擔心粗手粗腳的你,又一次弄壞了他身上哪個珍貴的零件嗎?”
慕容好好不置可否:“能做什么就做什么,能幫什么就幫什么嘍!畢竟,這次的婁子是我捅的,說起來真的蠻有罪惡感的。我怎么能丟下正在養傷的他,自己去優哉游哉呢?”
像是突然發現了什么,莘甜甜眨眨水潤的眸,深沉的眼神看得慕容好好心里發毛,然后又迅速地變了一臉壞笑:“好好,患難見真情。王觀說過:真個別離難,不似相逢好。你不會是動了真情,不是舍不得離開人家了吧?”
慕容好好忍了三忍,才沒有伸出圓胖的小手,狠狠地敲擊好友那只會發花癡的花癡腦袋:“我真情你個大頭鬼啦?啥真情?說起來,人家季二憨還真是一個蠻不錯的男生。你又不是不知道,現在的男生,個個都是小家子氣,看著他們說話的口氣和表情,我都想吐!季二憨和他們完全不一樣。我吞了他送給朋友的珍貴禮物,他也沒有怪我,還一心一意地照顧我,一直到我康復;每次他在家,都是他做飯,我吃飯,他也從來沒有小氣過。像他這樣的男生,已經屬于稀缺品種了。看在他曾經照顧過我的面兒上,我說什么也得留下來,照顧他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