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倒回到十分鐘前,事情還未發生的時候。
“已經這么長時間了么.........”
長期的保持著盤腿的姿勢久坐,讓俞其的腳有些發麻,雖然這讓他有點分了神,但還不至于產生什么影響,在很快做出調整之后,就也不是值得擔憂的情況,至于肖巧的話他也有聽見,對比秘術開始前留意過的時間,大致能推斷出已經過了四十分鐘左右。
相較于這些,他更擔心肖君的情況。
其實兩人的實力相差的并不多,但就現狀來看,肖君的消耗明顯要比他大,同樣的條件下卻出現了這么大的偏差,不是陣法出現了問題,就是肖君有什么瞞著他沒說,俞其更傾向于后者。
他太了解這個一生要強的女人了,即便是許久未見,她的本性還是一點沒改。
他是很擔心肖君現在的狀態沒錯,但既然肖君沒告訴他,那他也沒必要多嘴去試探這個想法是真是假,況且以肖君的性格,瞞著的事情除非她主動說,不然是問不出什么東西來的,徒勞的行為,還亂了兩人的心境,得不償失。
“啊,好無聊啊,好想做點什么啊.........”慵懶的聲音從一旁傳來。
俞其稍稍側目,就看見肖巧一邊在用沙發來磨爪子打發時間,一邊嘴里不停地嘀咕著‘無聊啊,怎么能這么無聊,太無聊了’等一系列言論,他倒也沒有說什么,只是默默的收回了目光。
“喂,這可是我花大價錢買來的沙發。”肖君說。
她的語氣很平靜,但卻讓在場的另外兩人動容,俞其臉色微變,他能從肖君身上感受到非常強烈的殺氣,這闊別已久的熟悉感讓他有種回到過去的感覺,肖巧則整個身子僵在原地。
“可是.........人家真的很無聊嘛。”委屈巴巴的聲音從肖巧嘴里發出。
“撒嬌對我是沒用的,如果你不想被我用來磨爪子,就給我把手好好揣著。”
“嘁.........”
“如果我沒聽錯的話,你剛才咂舌了是不是?”肖君眼中閃過一道精芒。
“沒有,我怎么會對姐姐這樣呢,哈哈哈哈.........”肖巧的神色很緊張,笑聲都有變形了。
“那就最好,不然我可不介意用小時候的方法對付你。”肖君輕描淡寫地說。
聽到肖君的話,肖巧整個身子都打起了哆嗦,窩在角落里,顫動的眼中充斥著恐懼,像是想起了一些不太愉快的回憶,看肖巧這般模樣,俞其倒是想起來一些事情,以前肖君曾說過她最喜歡和妹妹玩了,當時他還以為是那種普通姐妹的玩鬧,但現在看來顯然并不是。
我喜歡的女人,難道真實身份是魔鬼么.........
“你干嘛這么看著我?你不會在想我是個魔鬼吧?”肖君語氣不善的說。
“怎,怎么會,我就是走神了而已。”俞其解釋。
“哦,是么.........”肖君的瞇了瞇眼睛。“那就當是這樣吧。”
看肖君也不準備深究,俞其暗自松了口氣,如果一定要在生氣模式的肖君和極其難纏的敵人之間選一個對付的話,他一定要不猶豫的選擇后者,想到這他下意識的看了一眼肖巧,正好對方也看向了他,在這頗為默契的對視中,俞其從肖巧的眼中看到了相似的想法。
“咖啡有些涼了,幫我熱一下,阿巧。”肖君的聲音響起。
“好,好的,姐姐。”肖巧乖巧的從角落里走了出來。
“好了,現在到你了.........”
“終于到我了么?”
忽然出現的聲音讓在場的三人都是一愣,這聲音的主人肖君認不出來,俞其和肖巧卻很是熟悉,雖然聲調有了些變化,但他們兩個還是不約而同的看向李敘的位置,而比他們反應更快的是一道黑影,那道黑影穿過他們的視線,狠狠地扎進了肖君的腹部,同時伴隨著血肉撕裂的聲音,肖君發出一聲痛苦的悶哼,整個腦袋耷拉了下去。
這一切都發生的太快了,幾乎是在轉瞬間,肖君就遭受了重創,與之關聯的陣法立刻震動了起來,局面逐漸向著崩壞的邊緣前進。
最快反應過來的是肖巧,她的一聲驚呼將俞其從愣神中喚醒,他看向肖巧的方向,看到的卻是一只抽出來的手臂和大量噴濺的血液,其中一滴飛濺到了他臉上,帶著些許溫熱和淡淡的血腥味兒。
疼痛,一種前所未有,鉆心般的疼痛淹沒了俞其的一切。
殺氣,如針般銳利的殺氣,如狂風暴雨般沖刷著俞其周圍的一切。
“李敘.........你,想死在這里么?”冰冷的話從俞其的嘴里發出。
“可怕,真是太可怕了。”李敘陰陽怪氣地說。
對于俞其這恐怖的發言,他并不以為然。對于他來說,收回手臂顯然是更要緊的事,但讓他有些頭疼的是,雖然成功將那個討人厭的女人打傷了,但自己因為是把手臂弄斷甩出去做到這一點的,所以只有筋連著肩膀的情況下,這還是一項挺有難度的事情。
“給我個理由,不殺你的理由。”俞其額頭青筋根根暴起,他還在維持著最后的理智。
“理由?理由你們難道會不知道么?”李敘咬牙切齒地說。“布個鬼陣法就想消滅本大爺?就想把我從這里驅趕出去?簡直是癡人說夢!這種程度的秘術,在我眼里簡直連垃圾都不如!”
“你這家伙.........”
“住.........住手。”虛弱的聲音從一旁傳來。
隨著這個聲音的出現,陣法的震動停止了。
而聽到這個聲音的俞其,扼緊的心也是一松,他趕忙轉頭看過去,殺氣的強度也有所減弱,但他還沒來得及說話,肖君就沒了聲息,直到他緊張的喊了幾聲她的名字之后,肖君這才像是有所感應,她身體微微抽動了幾下,緩緩的抬起了頭。
“你們兩個,為什么要這么看我?”話說出來,肖君就有些吃驚。
她吃驚于俞其和肖巧的神色,更吃驚于自己的聲音是如此的虛弱,虛弱到連說話都是用力擠出來的,但比起旁人的回答,她的身體確實直接把答案告訴了她,疼痛迫使她不得不將目光移向那個位置,當看到那猙獰的傷口之后,她理解了。
之前本就虛弱的身體突遭劇痛,產生了一種類似于斷片的效果。
“原來是我受傷了啊。”肖君有些凄涼的笑了笑。
“你別說話了,姐姐。”肖巧扶著她,聲音里帶著哭腔。
“我還沒死呢,別哭的這么難看。”肖君看了一眼身后的肖巧說。
“知,知道了。”肖巧咬著嘴唇回答,但眼淚還是不爭氣的流了出來。
“喂,女人,這樣你都不死,命可真大啊。”李敘看過去的視線里滿是惡意,或許是因為肖君沒死這件事讓他非常不滿意,語氣也變得狂躁了起來,他面容猙獰地說。“誰允許你們救這個人的?啊?!這是本大爺的東西,殺了你們!”
說這話的時候,李敘的模樣已經看不出絲毫從前的影子了,現在的他說是惡鬼都不為過,接連不斷的狠話從他嘴里說出,那話里包含的滿是對他人的惡意,弱小之人口中說出來加長氣勢的話語,到他嘴里像是即將現行的事情。
在他說話的間隙里,偶爾能聽見滴答的聲音,那是血滴落在老石上的聲音。
這個舉動代表著什么,肖君比誰都要清楚,俞其同樣知道這恐怕并不是什么好事,雖然他并沒有專門留意老石的狀態,但在這些血滴落之后,老石上的裂紋明顯要細密了很多,可肖君目前的情況明顯也不是很樂觀,就算勉強自己去接著完成救治李敘,恐怕成功的時候,也已經沒有多余的力氣戰斗了。
放棄在現在看來也并不是明智的選擇,就不說李敘的身體好像被什么東西占據了,變了個人一樣,普通人類對他來說和待宰的羔羊沒有什么區別,他也毫不懷疑現在李敘會這么做。
另一方面,老石概率會變成炸彈這一點,同樣也是他騎虎難下的原因。
我到底應該怎么做才對,俞其皺著眉頭,心里一點頭緒都沒有。
“喂,女人,是不是你停止修復了我的手臂?”李敘惱怒地說。
李敘原本像依靠陣法的修復好手臂,接著再故技重施一次,已經有些熟悉這具身體的他,只要再來一次,一定能結束掉肖君的性命,但手臂停住修復這件事情是他沒預料到的,那條手臂現在看起來就像是吊在繩子上的臘肉,隨著他身體的動作一晃一晃的。
更重要的是,這樣很疼。
“你不就是想用我的血來破陣么?我這么做你不也方便了很多。”肖君饒有興趣的說。
“殺了你,一定要殺了你,第一個就要殺你!”李敘幾乎是用咆哮的聲線喊著。
“你做得到的話可以試試。”肖君接著說。“但你現在就像個可憐蟲一樣,真的能做到么?”
“女人,你想惹我生氣是吧,那你已經完美的做到了。”李敘反諷地說。“你還是先看看你自己吧,這個流血量,恐怕等不到我殺你,你就先死了吧,哈哈哈哈哈.........笑死人了!你才是真的可憐蟲,明明被我傷成這樣還得救我,你真的太賤了,賤死了。”
“你給我閉嘴。”俞其忍不住出聲喝止。
“你讓他說,反正被人說都不會掉塊肉。”肖君無所謂的說。
“很好,非常好.........你看你還能嘴硬多久。”李敘的聲音忽然冷靜了下來。
這忽然的轉變倒是讓肖君有些意外,但讓她更意外的是,她的身體忽然提不起力氣了,要不是肖巧一直在身后扶著她,她恐怕已經不受控制的倒在地上了。
“姐姐,你怎么了?”肖巧向前靠小聲說,她察覺到了手上增加的重量。
“我沒事,你就保持現在的姿勢,不要讓我倒下就行了。”肖君的聲音更虛弱了。
肖君原本是這么打算的,但人算不如天算,她才剛說完這句話,就眼前一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