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葉西坐下，李申慢悠悠的給二人各倒了一杯茶后。開門見山的對葉西問道：“怎么會想加入微型機械系？”

“為了你。”葉西也米有藏著掖著，直接挑明了自己的目的。

李申手中捏著的茶杯，停在了自己嘴唇旁，隨即放下：“為了我？”，顯然，他并不了解，又接著問道：“我個老頭子，這輩子也沒有什么成果，比起你師傅，遜色了不止一籌。”

將杯中茶水一飲而盡，李申落寞的說道：“你要是為了我孫女我還能理解，我個不知哪天就死的老頭子，呵呵。”

盡管微型機械系的教學樓內部，裝修的算是奢華，但李申的辦公室中，仍是十分樸素，倆人坐在褪色的沙發上，各自沉默不語。

葉西看著用手帕捂著嘴，不停咳嗽的老者，開口說道：“聽說您只所以不修煉武道，是因為想找到一條正確的機械進化道路？”

李申止住咳嗽，從桌上拿起藥瓶，倒出一粒藥，咽了進去，說道：“是，怎么。”他的語氣中，充滿了遺憾。

藥物進入李申的身體，效果開始發作，本來蒼白，面無血色的臉上，又重新的充盈了血氣，回復著李申的身體機能。

“不知道，你是否有興趣聽我講講。”葉西雙手交叉，手肘抵在膝蓋上，略有些彎腰的坐著，對李申說道。

李申看了他一眼，閉著眼睛，語氣平淡的說道：“我不清楚你有什么目的，但我覺得，你應該回去符文機械系，今晚，我會找劉登馬說這件事的。”

說著，李申的身子，朝沙發躺去，柔軟的沙發將他的身子微微裹住，縱使沙發的外表，有些破舊，但內中填充的材質，仍舊在出廠后數十年的如今，發揮著自己的作用。

“你對我的機械進化理念不感興趣？”葉西笑著問道。

李申睜開眼，坐直身子，對著葉西說道：“年輕人不要好高騖遠！少時皆有凌云志，可是事實證明，光有志氣，沒用！”

說到后面，李神的話不再像是對葉西說教，反而更像是對自己，這數十年研究生涯的自我批判，話語中，滿是對自己的恨鐵不成鋼。

葉西聽著他的話，臉上的笑容未曾削減半分，反而是更加濃烈。

“怎么？”李申看著他的笑臉問道。

“少時凌云志，也終有實現的一天嘛。”葉西微笑著說道。

和他話音一同出現在李申感官中的，是一只從葉西手指上的空間指環當中，跳出的一只機械蟲，與其說是機械蟲，反而更像是一只有著類似機械蟲外形的人形機械。

這只機械蟲，與穿著能量甲殼的強攻一號極其類似，頭上高高頂起如獨角仙的角，腹部，一塊塊聯結如肌肉的金屬板甲。

機械蟲在茶幾上輾轉騰挪的變換著身形，完全不如今的許多機械，那般死板，靈活，像是一個人一樣，這就是李申看到這一幕的感受。

他看著茶幾上的機器人，一時有些癡了，滿是震撼的對著葉西問道：

“這，這是你做的？”

葉西不知可否的點了點頭，對著他說道：“我將他取名為，光榮雛形。”，葉西此時展現出來的氣質，將李申完全碾壓，這不是年齡，而是在自己鉆研領域，所特有的學術自信。

“不可思議。”李申語氣復雜的說道，其中是對葉西這樣后來者的震驚，也是對自己這么多年，沒有太大成就的落寞。

“為什么叫他光榮雛形？”張開手掌，接住了正在翻轉跳躍的李申，對著葉西問道。

葉西聽到他的問題，說話的聲音都放肆了許多：“好問題，哈哈哈。”

“你不是一直都在尋找機械進化的正確道路嘛？”葉西反問著李申。

“這，這怎么能是正確道路。”

李申看著在自己手掌上站立的機械小人，滿是疑惑的說道。

“什么是正確的機械進化道路？”葉西問道

葉西的問題，讓李申一時之間不知道該如何回答，他真的不知道什么才是正確的道路，從自己的上一輩開始，人們就做過了許多的嘗試。

機械進化到底如何才是正確的，人們從在遺跡中挖掘出機械圖紙的那一刻，就在想這個問題，機械原力的正確使用方法是什么。

不斷更替機械的零件就能讓機械進化嘛？機械強悍，但人體如何更加強悍，難道只有修行武道這樣的方法嘛？

“我不知道。”李申落寞的說道。

“不，你知道。”葉西語氣認真的說道：“你感受一下你的身體，他是什么樣的？”，葉西引導著李申，將‘光榮雛形’握在手中，躺在沙發上，感受著自己的身體。

李申閉上雙眼，手中感知著，‘光榮雛形’，那屬于鋼鐵的冰冷質感。

手上的紋路與鋼鐵接觸，李申那衰敗的身體上，應激性的產生著細小的皮膚疙瘩，閉著眼的李申，此時仿若置身在一片黑暗虛無的空間當中。

自己的身體中，各處器官都在竭力的運轉，但在自己的感知中，不管身體有多么用力，都無法舉起那鋼鐵制成的‘光榮雛形’。

在一片黑暗與虛無當中，他的身體，在隨著‘光榮雛形’不斷的下墜，不斷地墜落，鋼鐵的冰冷也在此刻觸及他的靈魂深處。

直到，他感受到，下墜停止了，自己的身體隨著‘光榮雛形’墜落在了一處冰冷的地面之上，這地面，是用鋼鐵制成的。

李申緩緩的睜開眼，金屬鋪就的地面，自己這，用鋼鐵制成的軀殼。

“握握拳。”

葉西的聲音在他耳畔響起，他試著，握住了拳頭。

“如今軀體，比之肉體，如何？”葉西的聲音在這片虛無的空間當中回響，回響在李申的腦海中。

“血肉，”李申的語氣有些沙啞，“比此脆弱太多了。”

“所以？”葉西的聲音再次響起。

“血肉苦弱啊。”李申終于說出了，葉西想聽的那句話，同時，葉西也遙控著關閉了‘光榮雛形’正在釋放的‘幻境波頻’。

李申睜開眼，看著葉西，語氣中，承載的是一名‘求道者’看見自己夢寐以求道路的狂熱：“這就是正確的機械進化之路？我怎么從未想到過。”

說到后面，李申那滿是皺紋的眼角，留下了兩滴眼淚。

“血肉之軀有什么好的呢？激素的分泌讓你情緒低落，身體機能的衰敗讓你不知何時死去，而機械呢，我們的意識，或者說靈魂將長存于世，鋼鐵的芳香將會在你的意識當中永存！”

葉西低沉的聲音，配合上后面被風吹起，舞動著露出光明的窗簾，在李申的視角當中，如神在講述著機械的至理。

兩人接觸的這短短數十分鐘，李申就已被葉西展現出的概念所折服。

“可我如何才能變成機械？”

“很簡單，意識上傳。”

“你已經掌握了這門技術？”

“當然，所以，你愿意加入光榮的進化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