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慕榮被一支箭嚇昏過去，頓時惹來一陣騷動。

一側觀課的夫子，卻早看出她一直心神不寧，知道多半是做賊心虛之顧，見此情狀，竟是一句沒說，只是擺擺手讓人將她扶出去休息。

一眾學子議論紛紛，但也不敢大聲，只是目光猶自在沈蓉蓉和秦慕榮先前的位置轉圈。

“哎呀，不小心射歪了。”沈蓉蓉滿臉無辜：“這弓也太重了。”

“這還只是八十石的弓，若是真比較起來，便是三百石的重弓，也算不上什么。”沈澤在她身側，淡淡開口：“蓉兒可不能懶怠。”

“二皇子殿下對公主要求也太嚴苛了，別說是公主，便是我也拉不開三百石的弓啊。”宋馳聽后，忍不住插嘴。

今日他本是請了假的，因萬國朝會在即，屆時他國使臣官員乃至行商都會至京城。

繁雜之際，他們這些行武的，自然得到了更多差事，分兵布置等等，無一不要他親自過問的。

只是聽說沈澤親自過來教授騎射，宋馳也很想見識二皇子聞名天下的騎射功夫，這才又匆匆趕來。

不過才到不久，卻聽見這么一句，忍不住感慨。

接著又看沈蓉蓉肌膚勝雪，身量纖纖的模樣，也不知道什么時候，她竟好像已經擺脫了年幼時手短腳短的模樣開始抽條，容貌也愈發……

宋馳不禁有些心猿意馬的摸了摸鼻子，強自收回目光，咳嗽一聲：“公主到底是女子么總是要嫁人的，又不用行軍打仗。”

“雖然不用打仗，但遇到危險也可以保護我自己啊。”這次倒是沈蓉蓉一本正經地回答。

“蓉兒說得好。”沈澤語氣依舊柔和。

只是說話間卻是不動神色的，往后站了一步，然后雙手圈住了沈蓉蓉：“方才你是因為力沒有對，這才射偏了，來，這種長弓，應該這樣……”

說罷，他已經握著沈蓉蓉的雙手，幫她調整姿勢。

宋馳被這么不輕不重的擋了一句，卻也全然沒感覺出什么，只是抱著手臂一本正經地看著，而后不禁點頭：“二殿下騎射功夫還真是了得，不愧是自幼請的名師教導啊。”

宋馳匆匆趕來，也就是為了看看這聞名朝中的騎射功夫，順便也想請教，看得極其認真，只是他身側小廝卻低聲道：“可不是聽說最近江北那……這二殿下怎么還有時間來國子監啊。”

“噓！”宋馳聽他說這件事，嚇了一跳趕緊呵住：“別亂說話，這事可不是你能談的。”

小廝自知失言，立刻噤聲。

只是才安靜沒多久，卻又突然咦了一聲。

“你又怎么了！”宋馳疑惑。

轉頭卻看見那小廝指著校場圍欄外：“那，那不是二公子嗎？”

“什么？”宋馳頓時皺眉，轉而一看卻果然看見宋世正端端站在圍欄之外！

宋世依舊是一張看不出情緒的面孔，此時目光正一眨不眨地望著此處。

宋馳忍著不住皺眉：“他又出來亂晃什么，先前就惹到了二皇子，如今的還不安分！”

小廝聽出宋馳的不滿，卻也不敢說。

宋家兩位少爺非一母所生，自幼年起也并非是一處讀書習武的，所以他們之間并沒有什么兄弟感情。也不知是因為什么，年幼時尚且表面尊敬兄長的宋馳，近些年卻是愈發厭惡自己這個二哥。

“小五手上那是五芳齋的……”小廝看著半晌，語氣愈發不解。

“嗯？”宋馳奇怪的目光向下，果然看見宋世伸手小廝手中拎著是五芳齋的糕點盒子。

他是來送這個的？

給誰？

宋馳大為驚訝，繼而也發現了他的目光所及，那是……沈蓉蓉！

沈蓉蓉卻猶自不覺，她整個人被沈澤圈入懷中，只覺自己的背后，仿佛是一塊釘板，她不敢分心擔心沈澤看出異樣，只能強迫自己將注意力全部集中在手中長弓上。

沈澤對沈蓉蓉的專注很是滿意，悉心教導著，卻突然注意到一側似乎有些不善的目光。

他蹙眉看去，卻一眼看見宋世。

沈澤冷哼一聲，神色冷下，卻是故意帶著沈蓉蓉偏轉了方向，留了個背影給宋世。

“公子？”宋世身后小廝看著宋世，戰戰兢兢的開口。

他不是很明白，這宋世親自去五芳齋定了糕點送過來給公主，為何卻又不走了，這荷花酥可不是其他糕點，放涼了就不酥脆了。

宋世聽見聲音，這才回神。

他自己都有些不解，為何明明那只是兄妹，他卻會如此介意。

心中莫名煩亂，看著沈蓉蓉對沈澤毫不反抗的聽從，他便忍不住怒氣。

“這糕點還送么？”小廝壯著膽子說。

“……罷了，你拿去交給公主身邊的侍女。”宋世擺擺手，接著竟是轉身便走。

他不能容忍自己如此失態，連自己情緒都控制不住，何談大事。

不想，他才出了校場，轉而卻看外面大街，一輛馬車疾馳，險些撞倒攤販。

宋世退至一邊，卻聽幾個過路人抱怨。

“那是從刑部大牢出來的吧，我剛才從那邊過就瞧見他們在門口了，誰家的啊，急著送死嗎！”

“你不知道了吧，那是禮部尚書家的馬車，接的是他們家的大小姐。”

“就是那個刺殺公主的？”

“可不是，聽說花了發功夫弄出來，聽說是許好人家了。”

“犯上作亂的女兒，救出來干什么啊。”有人不屑。

另一個似乎有些門路，呵呵笑著：“你以為那大戶人家辛辛苦苦養一個女兒出來是為了什么，大把銀子花出去，不給回個本，如何對得住那雪花銀喲。你們不知道吧，聽說是要許給當朝一品大員為妾室呢！”

“林家嫡出女兒為妾室？”

“不然呢，聽說那高官年紀比林大人都大咯……”

市井流言傳得沸沸揚揚，宋世聽著，卻目光忍不住沉了下去：“為妾么。”

另一側。

沈澤說來教騎射，其實統共也就呆了不到半個時辰。

不過沈蓉蓉卻覺得，好像是又過了一輩子，好容易熬到沈澤離開，她便立刻告辭上了馬車，準備回去好好修養自己的精神。

海棠看著她的樣子覺得好笑，拍著宋世差人送來的點心盒子，正要逗趣。

不想就在此時，馬車卻突然一顫！

外面立刻傳來車夫呵斥：“大膽！竟然驚擾公主車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