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口,男人如天外的神祗一樣高冷俊色,站在那里目光掠過方家的宅子,像是在掃視一群凡夫。
這誰啊,一副鼻孔往天上的。
方大龍掐腰:“喂,你干什么的?”
男人冷冷掃著方大龍。
謝茵茵見狀不妙,趕緊打斷,問下人:“后院還有空著的廂房嗎?”
院中下人見謝茵茵帶了個人回來,還張口問廂房,亦是吃驚,“小姐,這位公子是?”
好幾雙眼睛打量著男人,都是越打量越驚訝。
謝茵茵硬著頭皮,只能找法子解釋:“這位公子是,是……”
男人這時冷冰冰接了下去:“是債主。”
謝茵茵:“……”她喉嚨赫然是還沒講出來的半句話。
“債主!?”方大龍登時彈簧一樣跳起來。
幾個下人立刻嚴陣以待,滿臉戒備的看著男人,討債的居然都追上門來了?太欺人了,身為謝家的奴仆,誓死也要保護謝家……
謝茵茵一看就知道事情大條了,她有些惱火的看了一眼事不關己的男人。
“你是誰?居然敢來謝家討債?”劉叔從身后走了過來,聲音沉下去,“來人,立刻去通稟老夫人!”
輸什么也不能輸氣勢,尤其是面對討債的,就算謝家不如以往,那也不是好欺負的。
“等等!”謝茵茵喊住了那小廝,心里急電一樣在轉。
劉叔看向了謝茵茵:“小姐,這究竟是?”
小姐才剛剛與老夫人重歸于好,可不能在這節骨眼再有什么。
謝茵茵收斂了一下神色,終于輕咳一聲道:“這位公子,他是我的恩人。”
恩人!?
所有人一臉驚訝,男人的眉頭也是一挑,幽幽看著謝茵茵,恩人?
劉叔結巴地道:“小姐,什、什么恩人?您怎么會有恩人?”
開了頭就得編下去,謝茵茵說道:“我昨日上山為祖母采靈芝,偶遇這位公子。那朵雪靈芝其實是……是這位公子采下來的。”
眼看人人都不敢置信,謝茵茵硬著頭皮:“是真的,祖母能康復,也要多謝這位公子。”
男人聽見謝茵茵的話,神情也很微妙,他居然沒有再出言。
劉叔這時看向了男人,緩慢問道:“那敢問小姐的恩人叫什么名字?”
謝茵茵不做聲,她就是不知道男人的名字。
劉叔狐疑道:“難道小姐……”
男人淡淡的聲音接了下去:“無恨。”
謝茵茵意外地看向男人。無恨?他叫無恨?
劉叔反倒有幾分信了,他對無恨拱了拱手,鄭重道:“無恨公子救了老夫人,不僅是小姐的恩人,更是謝家的恩人,小人在這里謝過公子。”
無恨盯著劉叔沒說話。
謝茵茵心里總算松口氣,才說道:“無恨公子初來宛平縣,人生地不熟,需要在謝家小住時日。劉叔,還煩請你……打掃一間廂房出來。”
劉叔道:“這是自然,請小姐和無恨公子稍候。”
劉叔帶人去打掃屋子,本來謝家宅子就挺大,廂房也不少,只是這些日子荒廢了而已。果然很快一間屋子就收拾了出來。
進了屋內,無恨四下一掃,窗明幾凈,十分寬敞舒適。
“無恨公子還滿意嗎?”負責收拾的下人忐忑問著。
無恨神色淡淡,“將就著吧。”
看他這模樣,倒好像皇宮內院才能入眼似的。
謝茵茵默默讓下人退出去,留她自己跟無恨在屋子里。
屋內,謝茵茵盯著無恨,無恨盯著謝茵茵。
謝茵茵先敗下陣,真是從來未做過虧心事,突然做了一次,才覺甚是虧心。
“既然你要住在這里,又是我對不起你在先,你愿意住多久都可以,但是有話說在前,這畢竟是我家,你要答應我幾件事。”
謝茵茵覺得話還是攤開來說比較好,她現在跟無恨不算敵也不算友,著實尷尬。
見無恨不說話,謝茵茵只能壯著膽說下去:“一人做事一人當,拿走你靈芝的是我,乃是我跟你之間的恩怨,希望你不要怪罪謝家的其他人,也,也不要在祖母和其他人面前亂說半個字,你答應嗎?”
無恨這時向謝茵茵走了一步,謝茵茵貓捉老鼠一樣后退一步,無恨若有所思盯著她,半晌說道:“你是為了給祖母治病?”
從剛才院子里下人的對話,很容易推測出他的靈芝去向何處。果然并不是被這丫頭吃了。
謝茵茵臉色一下變得煞白,陡然想起在街上無恨逼著她把靈芝吐出來,“我警告你,你不要妄想傷害祖母,否則我跟你拼了!”
真有意思,這個丫頭已經三番四次警告他,她哪里的底氣來警告他。
謝茵茵越想越害怕,自己在街上應該寧死不從,竟然就這么把人帶進了家門,不是引狼入室么?她繼續威脅:“靈芝早就消化干凈了,你死心吧!”
看謝茵茵拼了命擋住門,生怕無恨真就這么沖出去找老夫人。
無恨一步步走向謝茵茵,“你不是說我是你的恩人嗎?”
“你別過來,我喊人了,我真的喊人了……”恩人又怎么樣。
謝茵茵徒勞掙扎。傷了祖母,那就不是恩人,是仇人了。
無恨停在謝茵茵面前,面無表情盯著她,謝茵茵在他眼里毫無威脅性,最多就是一只爪子比較利的貓。
“你剛才說我在這里住多久都可以?”
謝茵茵呆呆看著對面的臉,身體的警覺狀態還沒有解除,啊?
無恨盯著謝茵茵,他再喪心病狂,還不至于對一個老人家動手。
既然靈芝已經不可能了,他自然要討些別的好處。
謝茵茵還有些不敢相信:“你不要靈芝了?”
無恨冷冰冰道:“你不是說都消化干凈了嗎?”
謝茵茵眼里漫出狂喜:“當,當然消化干凈了,你,不管你使什么手段、都,都沒用!”
看她這語無倫次的樣子,剛才在街上,對那個叫朱三順的不是舌利如刀很能說嗎?
無恨不再搭理謝茵茵,轉身走向床邊,“你可以出去了。”
謝茵茵盯著轉身就走的男人,沒反應過來。
無恨站在床邊,轉身瞥了謝茵茵一眼,謝茵茵后背還是貼在門上,保持著剛才防御的姿勢。
無恨慢慢抬手,解開了腰帶。
謝茵茵目光僵直,似乎一下子凌亂起來。
“你要留下看我脫衣服?”無恨蹙眉,從昨天山上變故,到今天去找謝茵茵算賬,他一直沒能好好休息。
謝茵茵紅著臉:“不用了。你,你睡吧。”
女孩子飛一般轉身,打開門奪路出去,門在無恨的面前重重關上。
無恨看著關上的門,反倒沒了剛才的咄咄逼人,神色間若有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