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到明景和燦雪一起回到藥谷，白先生很驚訝，在他的記憶中，他從來沒有見過明景和哪個女子連著說超過三句話的，他個性冷傲，也就夏從毅能在他耳邊多嘮叨幾句了。

明景從車廂下來的時候燦雪差點笑岔氣。只見他一身玄色長袍右邊衣擺缺了一大塊，露出里面雪白色的里襯，微風一吹，他伸出細長的手掌擋在缺口處，扭扭捏捏像個害怕走光的少女。

栓好馬之后接過侍候做飯的婆子遞過來的一盆水，燦雪洗了把臉。

飯菜已經備好，每次從集市趕過來，總有一桌飯菜等著她，這是白先生專門給她準備的。

燦雪照例坐下準備吃飯，明景也跟著洗了把臉，走到燦雪對面坐下，桌上只擺了一副碗筷，明景看向白先生問道：“我的筷子呢？”

“哦，吳媽，添副碗筷！”白先生沖在廚房里忙碌的吳媽囑咐道，說完又神色復雜地看了看明景，走出門的時候險些被門檻絆倒。

“根你說，咱們這樣年齡相仿，這樣吃飯好像不太合適哦。”燦雪拿起筷子敲了敲桌面。

“都是給白先生做事的，有什么不合適的。”這句話說出口之后連明景自己都驚呆了，他從來沒有想過他有一天會被女人嫌棄過，更沒想到他還有腆著臉要和別人一桌吃飯的時候。

“孤男寡女，我也是要名聲的人，我先吃了你再吃。”想到明景這一米八的個子坐在車廂后讓她心愛的馬拖了這么長一段路心里就心疼的要命。還是要她一個女子趕著馬車，若是放到現代，她估計要被研究院的人笑死了。

“好吧，既然這樣，那我去要吳媽再給我做一份吧。”明景說完立刻回頭沖廚房里看過去，張嘴就要喊出來。

“別，別，算了，算了。”想到又要給別人添麻煩，燦雪立刻改變了態度，求他不要再說了。

明景回過頭帶著不確定的眼神看向燦雪，燦雪笑笑說，“一起吃，一起吃哈，飯菜要涼了。”

明景露出笑容，咧著嘴，兩排白牙整整齊齊，這是挑釁的笑，得逞的笑。

燦雪抿抿嘴，無可奈何的向上翻了個白眼，不去看他。

“你是不高興？”明景露出關切的表情，極為熱心的樣子。

“高興，好高興呢。”燦雪咬著牙盯著他那雙細長的眼睛，一個男的長這雙眼睛也太斯文秀氣了些，簡直太女里女氣了，呸！這個心機婊，說他女氣簡直侮辱了我們女人了。

燦雪在心里咒罵了他之后心情好多了，臉色也漸漸平和。任明景怎么想也想不到燦雪腦子里會想這些。

“我看出來了，吃吧。”明景對燦雪現在的神態表示滿意。

“跟你打聽一個人。”燦雪吃飽了，放下碗筷的時候一個想法從腦海里一閃而過。

“你說。”明景又盛了一碗飯，還用筷子在飯上面壓了壓，好像這樣可以讓別人以為他盛的是一平碗而不是一堆碗，燦雪在心里又罵了他一句虛偽。

“你認識永平王嗎？”燦雪壓低嗓音，還用眼角余光掃了掃四周，雖然這里根本沒幾個人，但這陣勢提醒著明景她問的這個人是個大人物。

“怎么了？他不是在宮里嗎？”明景內心一震，他只覺得血一股腦全沖到頭頂，他強壓住心里的激動，臉色沒變，嘴唇卻變白了，他說完后鎮靜地盯著燦雪。

“哦。”燦雪挑了挑眉看了一眼明景，眼里寫滿了失望。

“你認識他？或者你們有什么關系？”明景看著燦雪已經起身，趕緊問道。

“這是個秘密。”燦雪皺了皺眉頭，“你又不認識他。”

“我見過他。”明景立刻說道。

“那你怎么說他在宮里？”燦雪反駁道，“你連這種小道消息都不知道，怎么還有臉說認識他。”丟下一個藐視的白眼之后燦雪離開了桌子走到外面去找白先生。

一聲碗摔碎的聲音在這靜寂的院里格外清脆響亮，隨后一個女聲響起：“快來人啦，葉公子，你怎么了？”

“不好。”白先生扔下手里的搗藥罐沖進飯廳，燦雪也跟著往里面跑。

明景倒在地上，嘴角流出一行烏黑的血。

“快，抬到床上去。”白先生聲音發顫指揮道。

白先生熟練地打開一個雕花木箱，五層銀針整整齊齊按照粗細長短擺好。

“去制藥間將靠右邊桌子最底下的抽屜里的人參拿來煎湯，快去。”一把鑰匙隨即遞過來。

燦雪感覺自己的肌肉在發抖，并且還有點不聽使喚。她的腳腕處緊張的抽筋，心里充滿了歉疚，激動，他不能受刺激，作為一個學醫的人她卻犯了這樣的大錯。

右邊桌子，最下面的抽屜。她在心里默念。冷靜，冷靜。

她進制藥間的時候停下腳步，深吸一口氣，然后走了進去，從容地打開抽屜，一只超大的野生山參出現在面前。

她在心里暗喜，有救了，這種人參她只在書上見過記載，從沒有在現實中見過，她拿著山參走進廚房。

切片，熬湯。她取的事最中間的那一段，藥性穩定一點。

她將這碗藥煎好送到房間里去的時候，明景只穿了一身褻衣，并且胳膊、肚子。腿部的衣服盡數掀開，各大穴位處扎滿了銀針。

白先生已是滿頭大汗，仍在給明景把著脈。

“怎么樣？怎么樣？”燦雪著急問道。

“沒事了，煎好了？來，給我。”白先生擦了一把額頭上的汗，伸出手來接碗。

“您歇一會，我來。”白先生的汗水從臉邊的發梢上滴落下來，現在穿一層長衫后背處也已經被汗水打濕貼在后背上了，“您先去換身衣服。”

“小心著點。”白先生長舒一口氣，走出門。

“對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的。”白先生的身影一消失，燦雪的眼淚就掉了下來。

她擦掉眼淚，嘗了嘗參湯的溫度然后舀了半勺參湯給明景喂下去。

原本還擔心他是昏迷的，要不要用根筷子將牙齒撬開，誰知她手中的勺子剛碰到嘴唇，他嘴巴就張開了。

燦雪臉一紅，敢情他剛剛是醒的啊。

“我原諒你！”明景閉著眼睛說道。

一碗參湯很快就喂完了，白先生換好衣服過來的時候看到見底的藥碗帶著疑問的口氣問道：“他喝完了？”

燦雪莫名其妙地點點頭，這么貴重的參湯給一個侍衛喝未免也太便宜他了，她是不是拉錯抽屜了。這支參應該是價值連城啊。

“我是不是拿錯藥了？”一想到這里燦雪趕忙站起身，這支參她可賠不起啊。燦雪像個犯錯的孩子低著頭問道。

“沒拿錯。喝了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