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座封閉了少說上千年的地宮里，怎么可能有人？

我第一反應就是“有鬼”，想到山羊胡子的忌諱，又吞了回去。

顯然他們兩個也被韓江南這句話唬住了，都是一愣。

直到韓江南的聲音再一次響起，都快帶著哭腔了，“他不是活的！哎呀，你們快點拽我一把，我腿軟了......”

我明顯看到山羊胡子松了口氣，在這種地方發現死人，對摸金一脈的人來說并不是很奇怪的事情，就連我都忍不住好奇心地走了過去。

繞過柱子，就看到韓江南背靠著柱子蹲在地上，兩只手反抱著柱子，似乎想借力站起來，但卻抖的使不上力氣。

他的冷光棒落在身前，眼神掃過去，冷光照到兩條腿。

那明顯是死人的，因為正常人的腿不可能扭曲成那樣的形狀。

冷光棒滾到了尸體的褲腿邊，光亮被遮擋了一部分，上半身大半隱沒在黑暗中。

難怪這小子半天不敢動，冷光棒那個位置，他怎么都沒膽子去拿。

“原來是個粽子，看爺爺我來收拾。”

山羊胡子急于挽回面子，楊一霖和我把韓江南扶起來的時候，他已經毫無畏懼地走了過去。

“你小心點。”

我忍不住提醒他，雖然還沒看到尸體的全貌，但我總覺得有些不對。

山羊胡子也不知道聽沒聽進去我的話，不過他也沒有像我想的那樣直接就伸手了，而是先從背包里拿出了一截普通的蠟燭和一團線，將點著的蠟燭往自己右后方一放，整個過程中頭始終對著尸體。

我猜到這應該就是摸金一脈對付尸體時候的特殊手段，見他沒有像開九龍棺時候那樣托大，頓時放下心來。

韓江南給我們傳話已經有盡了他全身的力氣，我和楊一霖憋著勁兒把他往上抬，他自己就貼著柱子慢慢往下滑，沒奈何，我們只能先把他拖著離開這個角落。

別看這個四眼兒黑黑瘦瘦，半點兒不配合的時候搬起來比拉煤都費力，沒走幾步我都開始喘了。

楊一霖沒吭聲，但呼吸也明顯粗重了不少，我們堅持又走了幾步，把手上勁兒一松，韓江南像個葫蘆一樣咕咚就癱在了地上，連連喊著，“唉呀媽呀嚇死我了。”

楊一霖又多拿出了幾個冷光棒，點亮后放了一圈，頓時照亮了我們這一處的空地。

我懶得管他怎么打算，剛才我也累得夠嗆，干脆伸腿把韓江南的手腳踹開，自己也找了個地方坐下歇氣，順便問問韓江南是怎么跑到那個地方去的。

韓江南立刻垮了臉，說他明明是在拉架的，結果楊一霖也不知道吃錯了什么藥，力氣還大，一下就給他甩出去了。

其實這也沒什么，偏偏山羊胡子的黑驢蹄子還被楊一霖打飛了。

而且，好巧不巧地落在了韓江南腳后。

韓江南還在找平衡，后退一步踩上黑驢蹄子，頓時人就往后仰倒了，那里似乎還是下坡，他打著滾兒地撞到柱子，腰差點給撞斷了。

等他暈頭轉向地爬起來的時候，發現冷光棒被一條腿給壓住了。

還好這地方距離不遠，我們幾個說話的聲音，韓江南都能聽清楚，才不至于讓他直接嚇死過去。

但轉角遇見尸體，對韓江南來說，沖擊力還是太大了。

他只能膽戰心驚地蹲在那里，和冷光棒面面相覷，祈禱我們能快點來找他。

光是想象這具尸體的臉是什么樣，韓江南就快把自己嚇得尿褲子了。

“你這膽子也太小了吧？還沒見到呢就給你嚇成這樣？”

我不屑地嘲笑道，剛準備給他繪聲繪色地講講這些年我從河里撈上來的“漂子”有多恐怖，背后突然有人拍了拍我。

“誰啊？”

我毫無防備地轉過身，一張干枯衰敗的老臉差點跟我貼了面。

充足的亮光和足夠近的距離下，我清晰地看見了他黑洞洞的眼眶，掉光了牙齒的口腔，和那一頭花白蓬松的亂發。

呼吸間，一股濃烈地腥臭味撲鼻而來。

“你小子說什么呢？”

老人的聲音聽起來有些縹緲，仿佛是從遠處傳來的......

“何生，何生！”

兩巴掌狠狠地抽在我臉上，我緩慢地回過神來，楊一霖在我面前舉著手，似乎在猶豫要不要來第三下。

我繃斷的神經到現在才一根根接上，指著楊一霖身邊那個老頭子狂吼，“他能說話！他能說話！”

“啥？你說這個？”

山羊胡子的腦袋從老頭背后探出來，胳膊往上一抬，老頭整個“人”都懸空了。

這是什么？

我愣了半晌，反應過來之后破口大罵，“我操！！！”

事后韓江南告訴我，他看到山羊胡子把尸體帶過來的時候都沒太怕，我那一聲怒吼差點把他心臟給嚇出來。

楊一霖則冷冷地說，“就算清河王真的在地宮里成仙了，你這一嗓子也能把他震得魂飛魄散。”

這人就擅長用冷嘲熱諷來掩飾自己的失態，我嗤之以鼻。

總之，當我終于弄明白，這只是山羊胡子搬過來的，剛才角落的尸體的時候，這個老頭兒已經從坐姿變成平躺了。

我仔細一看這人都縮成個干兒了，就算詐尸也走不了道，這才發現心來，看他們檢查尸體。

“看衣服，應該是明末清初的。”

有韓江南這點比較好，遠遠看一眼就知道是什么時期，不像我，只能看出他穿的和我們不一樣。

但韓江南這話卻讓楊一霖疑惑地“嗯？”了一聲，山羊胡子則是面露緊張之色，“難道有人先來了？”

我能理解他的心情，花了五年還找不到入口的地方，好不容易進來了卻發現幾百年前就已經被捷足先登，這打擊太大了。

山羊胡子原本還摩拳擦掌地準備干點什么，聽到韓江南的判斷之后整個人卻都失去了興趣，跟楊一霖說了句加油干，就拿著冷光棒準備去找自己的黑驢蹄子。

“是你同行，來看看，是哪位祖師爺？”

就在這時，楊一霖轉過頭對山羊胡子招了招手，語不驚人死不休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