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霧失樓臺
- 農門醫香:拐個王爺來種田
- 云岫
- 2083字
- 2020-06-04 21:36:37
司越澤端坐于書房中,手微微懸腕,已經流麗從容地在紙上寫下一行字。
而他的左手邊,已經是一小摞用四方描紅格子寫得整整齊齊的字。
自從聽說蘇青雪在練字,他每天就抽空在書房寫一行字,不知不覺居然積攢了許多。
橙七不懂這些文縐縐的東西,少爺把這疊東西給他,讓他給蘇青雪送去,他點點頭,出門卻只在鎮子上轉了一圈。
最近鎮子上那位樊林大叔開的藥膳鋪子生意越來越好,他不敢不聽任學廣的命令,不敢私自再去村子里找蘇青雪,卻不知不覺走到藥膳坊的門口,里面有個姑娘背著面,正在里面忙活,他眼一花,還以為是蘇青雪。
定睛看去,才知道并不是她。
自然不是她,這位姑娘皮膚略黑,身材也稍豐滿一些,橙七心中奇怪,為何會把兩個不同的人看做同一個人,想來是太想念蘇青雪姑娘做的好吃的了。
他在外面晃到多半晚才回到司家,告訴少爺自個兒去過蘇家了,蘇青雪非常高興,道過謝了。
司越澤嘴角一彎,說:“她沒說別的?”
橙七挖空心思編詞兒:“蘇青雪姑娘說,說她最近過得很好,讓您不再掛念,還在研究怎么做好吃的,您下次去給您做呢。”
司越澤臉色卻漸漸淡了下來,他雙目涼涼看了橙七一眼,嘴唇微動,想說什么,最后終于沒有出聲。
“少爺——?”橙七覺得這情景似乎曾經發生過,他心虛的很,越是心虛就越想要和少爺多解釋解釋。
司越澤沒有管他,起身自己去后花園了。
近來他的身體恢復得很好,漸漸已經不用拄拐杖,可以自己慢慢走了。
后花園是從小就看慣了的,黑藍的天上,一痕淡月如霜,星子黯淡,薄薄的月色照下來,顯得一草一木,池中的靜水都透著幾分凄涼。
任學廣也披著外袍,緩緩走到后花園,就看到司越澤獨坐在廊下,月色照在他的身上,給他度上一層幽幽淡淡的霜,少年人側面越來越顯鋒利,過去那種清秀過分的柔和,已有漸漸被俊美而銳利的青年相貌取代的趨勢。
快入冬了,廊下那叢芍藥花早凋謝了。花叢里的護花金鈴被風吹得叮叮當當,任學廣坐在司越澤身邊,緩緩說:“少爺,你不必擔心。蘇青雪確實在村子里出了一點事情,但是我已經派人給她解圍了。”
司越澤的臉上毫無震驚神色,淡淡說:“我該多謝你了,任先生。”
任學廣哪里不知司越澤這是惱怒自己到了極點。
他雖是自己一手撫養長大的孩子,畢竟是老王爺的種,那種年少的鋒利霸道,漸漸和老王爺越來越像,哪怕父子倆未嘗見過一面。
“她出了什么事情?”
任學廣將秦道婆的事情簡單說了,又提及村子里有人是自個兒的內應,有什么消息都會報告給他,他雖極不贊成少爺和蘇青雪接觸太多,但對那姑娘自覺也有一份責任,畢竟她也為少爺出過力,所以他才會立刻通知縣衙。
“若非如此,那秦道婆在附近十里八鄉肆意妄為,甚至曾經鬧出人命,縣衙也沒真要抓走她?!?
司越澤暗自揣測,任學廣所謂的內應,恐怕是那個蘇家村的木匠。
前段日子司越澤身子漸好,任學廣一高興,就要在府中擴建翻修一些地方,便請了幾位木匠來府里做事,其中有一位蘇大叔正是蘇家村出身,司越澤一時覺得親切,還和他多聊了兩句,讓丫鬟拿了幾兩碎銀子送他。
“少爺,老夫僭越勸你一句,千萬保重自己,不要再在旁務上花費精力,那蘇姑娘若你還擔心,我再送她家五百兩銀子,在別處給他們安置一個地方居住也成。她也有屬于她自個兒的好前程,咱們何必在她的生活里留痕,最后徒勞并沒結果。若那姑娘是個烈性的,最后說不定一輩子都出不來,那她的一輩子就都被毀了。”
任學廣的話直抒胸臆,他是真心為司越澤和蘇青雪好。
譬如他的妻子。
本朝于男女之風并不嚴苛,寡婦再嫁也不算什么。先帝的姐姐姜城公主甚至主動休夫,再嫁,第二任丈夫死后旋即三嫁。貴族女性喪夫后返回娘家,由娘家人安排著再嫁實屬尋常。
而他妻子卻死心眼,守寡這么多年,也從沒再嫁,不過是守著女兒靠娘家偶爾接濟,過著安定卻不夠榮耀的日子。
她本是京中貴女,同一輩的姐妹,夫君都在朝中為官,都有封號,是極有尊貴的貴族夫人,他自己為了一份忠心,自是不怨不悔,可他妻子的一生卻毀在他手里。
而蘇青雪明明可以在鄉野間,守著一份產業,找一個英俊強壯的莊稼漢,兩人簡單過一生,不必卷入刀光劍影里。
任學廣以為司越澤是年少情動,這才對他唯一接觸過的女子蘇青雪別有一番念想。而當年和任學廣一起同為司越澤父親部下的同僚楚嘉年膝下有兩個女兒,任學廣曾經見過,都生得相貌出眾。
他便安排楚嘉年帶女兒到府中一敘,楚家兩女同行。
她們倆恐怕是知道此行目的,大女兒斯文脈脈,容色果然美艷,端坐在席間不肯隨意輕動,果然是大家閨秀行不驚風笑不露齒的做派。小女兒不過十三四歲,還是一團孩子氣,雙眼又大又亮,嘰嘰喳喳吵得很,但給沉寂冷清的司家帶來許多歡聲笑語。
酒過三旬,楚嘉年便主動問司越澤本人,若是他看中了自己女兒,就把女兒接進府里當個側室。
司越澤先舉杯,用極清的果子酒敬了楚嘉年三杯酒,說:“多謝楚叔叔抬愛。令媛資質出眾,做我的正妻有余,只是我身體一直孱弱,又何苦耽誤了兩位小姐?!?
任學廣知道司越澤性子執拗,親口說了不,就不會再變,也只能微微搖了搖頭。
是夜他又做了一個夢,夢中有潺潺流水,原來是到了河邊,四處都是凄迷濃霧,蘇青雪突然從遠處走了過來,那張清麗的臉顯出驚喜神色,旋即二人又被迷霧分開。他于夢中大汗淋漓醒來,只是一言不發。
霧失樓臺,月迷津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