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風處，凝神默念口訣，一排冰盾“哐哐”矗立在巖壁邊緣，下一秒，都無一幸免全部變成冰渣子落了她一身。

“師父，徒兒輸得心服口服，甘拜下風。”云夢兮不得不開口喊道。

聶幽遠淡淡“嗯”了聲，衣袖一揮，狂風即止，電光火石間風平浪靜，像是什么事情都未發生般。

空中還飛舞著的翩翩花瓣粉飾了方才的一番驚濤駭浪。

云夢兮順著赤練鞭爬上去，舉步走到聶幽遠喝酒的石桌前坐下，也從乾坤戒里拿出一只小巧白玉杯。

然后，從聶幽遠手邊拿起那壺桃花酒，自顧自飲了一口，甘甜可口，唇齒含香，清清淡淡實屬酒中精品。

“師父，你在這里喝酒賞花辛苦了，徒兒陪你喝一杯怎么樣？”云夢兮含笑看著他，甚是乖巧。

聶幽遠簡單一瞥，冰寒的面容上無絲毫情緒，手指在玉杯上捏了捏，迎上云夢兮的酒杯碰了下。

一系列動作輕描淡寫，如同他的人一樣出塵不染遠離凡塵俗世。

云夢兮眨了下眼睛，目送他將酒杯放到唇邊。果然，預料中的蹙眉表情在聶幽遠那張冰雕般的面容上暈染開。

聶幽遠一動眉，整張臉都都鮮活了過來，比起靜若止水的幽寒，多了一分萬物復蘇的靈動鮮活。

“你是何時下的手？”

云夢兮微微瞇了下眼睛，沒有直回答聶幽遠的問題，而是壞壞的笑了笑：“這幾年每次對師父出手，我可沒討過一次便宜。”

聶幽遠淡淡的看著她，那份少女臉上奸計得逞的少許得意和那隱隱透露出的不甘，讓他有些移不開眼睛。

不由得眸中就多了些許柔色，淡道：“能做到今天這樣，就已經夠了。”

不是直接贊美，卻是對云夢兮三年修煉的肯定，能讓他眼皮底下動手腳，還讓他吃虧了的人世間絕無僅有。

云夢兮滯了下，開心的笑了笑，很快，臉上的笑容又斂了幾分，如實道：“可是，和師父的實力比起來，這些小把戲仍舊是滄海一粟，微乎其微。”

聽到這樣的話，聶幽遠帶著考究看了她一會，深邃得如星際般的黑眸萬年寒冰般毫無半點漣漪。

片刻后，瑩白手指在晶瑩剔透的酒杯上輕輕一撩，杯中桃花酒立刻融化成水，然后不動聲色的一口飲下：“你現在的水平已經達到十星幻靈師水平，在整個蒼穹大陸上都是首屈一指的強者。”

三年時光，由一個半點不懂幻靈術的武道者，完全蛻變成為一個十星幻靈師，如果是其他人一定辦不到。

可這個人是云夢兮，他又親眼目睹，所以不得不相信，像她那樣的領悟能力和堅忍不拔的心性，實在令人嘆為觀止。

“師父，你不愿意教我了嗎？”云夢兮想也沒想，脫口而出。

“不是我不肯傾囊相授，而是事到如今，我對你的修行亦無半點幫助，有些東西要靠自己滲透突破。”聶幽遠難得耐心解釋道。

是啊，其實她也是知道的，幻靈術到了十星已經很難再突破，就算要突破也只能靠自己，別人幫不了任何忙。

這三年，她急于求成，實力雖然突飛猛進，但是還有些東西根本沒有融會貫通，這些都需要時間慢慢琢磨專研。

云夢兮抬起頭對上那雙漆黑如墨的冰冷眼眸，花香四溢中，恍惚能看見那如寒冰般的面容上有一絲悵然。

聶幽遠眸光一動，淡道：“我的承諾已經兌現，如今，要去要留任由你自己來決定。”

說完，黑影微閃，就走出好遠，留給云夢兮一個難以揣測的孤寂背影，那樣冰冷絕塵的身影竟讓云夢兮有些隱隱疼痛。

三年了朝夕相處，是動物也該有感情了，更何況是有血有肉的人，聶幽遠卻可以那般漠然平靜的說出那番去留自由的話。

云夢兮自詡天性涼薄，可這一點遠不及聶幽遠。

她突然站起來，跪在地上，對著聶幽遠的方向，深深一拜：“一日為師終生為父，徒兒對師父的悉心教導之恩、扶澤之情沒齒難忘。”

她說得很誠懇，語氣里面沒有半點虛情假意。

一開始或許對聶幽遠是有防備，可等發現她對自己毫無隱瞞傾囊相授，還將勾玉那么大的秘密都告訴她后。

對這個師父，她是由衷的感激。

聶幽遠聽了她的話，頓了頓腳步，轉身回望，桃林中花瓣飛舞，幾片粉色桃瓣從他英俊冷淡面容上滑落。

那絕色面容冰寒出塵的如同三年前第一次見面時一樣，沒有絲毫變化，只是萬年波瀾不驚的眸里此時泛起微微漣漪令人心顫。

眸光悠遠的遙看天際飄浮的流云，看了良久，才將視線鎖定云夢兮緩道：“你是離開還是選擇留下來？”

“我……”這個問題真的很難回答，云夢兮就像是一只會搏擊長空的飛鷹，比起狹小空間她更喜歡自由飛翔。

只要腳沾泥土，她做夢都想著遨游藍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