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軒轅逸微不可查的嘆了口氣，有些陰冷的開口，道：“朕想知道協助你離開刑司大牢的人是誰？”

云夢兮看著軒轅逸的眼睛，誠摯的說：“一個朋友。”

軒轅逸看了她一眼，知道她不會往下說，也沒有再問，而是緩緩站起身來，不疾不徐走到窗邊，背對著云夢兮負手而立。

窗戶此時忽然被風吹開，一陣寒流趁窗開之際侵襲而入，灌入金色長袍內，吹起袍子翩躚涌動，幾片雪花迎風飛舞。

軒轅逸站在那里如同一尊鑲金的雕塑，巋然不動，一瞬間少年的身影高大了許多：“你想從我這里知道什么？”

聲音很淡很輕，如同呢喃，卻像是近在耳際，聽得十分真切。

“我想知道我那段空缺的記憶。”

聽了她的話，軒轅逸明顯滯了下，眼眸深處凝郁出一抹濃郁的悲傷，微微閉上眼睛，將那份悲傷掩在長睫下。

淡淡的敘述，仿佛是把遙遠記憶從心靈深處扯出來，將痛一層一層剝開，卻也有一些如釋重負悵然。

云夢兮聽到少年細如流水的回憶，有感動有欣慰有憤怒也有蹙眉陰沉，卻至始至終都未說一句話。

關于上一代的事，除了云樂清真正死因和造成這件事的主要人物，同太后說的有出入，別的同太后說一樣，至少說明軒轅逸并沒有騙她。

“事情就是這樣，想知道的事情你都知道了。你是為了救我才失憶，不管對我是怨也好還是恨也好，我都不怪你。”

“皇上多慮了，那時的我既然肯出手救皇上，證明那是心甘情愿的事情。至于后來的發展都是意外，誰也無法預料，皇上不必自責。不管是你淑貞皇后，還是我母妃或是先皇。亡靈已故，逝者安息。皇上也不必用上一世的恩恩怨怨才折磨活著的人，畢竟不管折磨的是別人還是自己，痛苦的都是自己。”

軒轅逸突然轉過身看著她，眸里的感情十分復雜，冷漠里夾著三分內疚，震驚里夾帶著五分釋然。

“我還有一事不明，既然當初袁大人已經順利扶植了皇上你登基，為何不留在越溢皇朝效力？而是下落不明……”

這才是云夢兮真正迫切想知道的，袁辭空的下落她潛入檔案庫查過，把檔案庫翻了個底朝天都沒有找到絲毫蛛絲馬跡，只寥寥幾筆記載說其下落不明。

這說明根本是有人在刻意掩蓋，唯獨會做這件事的人除了軒轅逸不會有第二人。與其費勁精力查詢無果，倒不如來問軒轅逸。但是直接問軒轅逸的話，他一定會懷疑她的目的。

好在云夢兮從假山上摔下去以后，軒轅逸就去閉關修行，關于當年袁辭空逼宮一事，后來被太后和先皇封鎖了消息，這事袁辭空更是閉口不提，軒轅逸自然無從所知。因此，云夢兮此時問這話，更像是出于好奇隨口一問。

“他老人家得知母后仙逝，心疾難醫，提出隱退朝堂，找尋瑾王爺醫治。朕也深知他老人家愛子心切，母后的事情對他打擊很重，便也同意了。只是……”軒轅逸頓了一下，緩道：“后來，他來信說不愿在回到這個痛苦的地方，開始過著閑云野鶴的生活，不愿人打擾。”

哼！不愿意被人打擾？是自己虧心事做多了害怕飛來橫禍，遭到報應吧！云夢兮的手緊緊捏了下袖口，面上無波無瀾，那雙沉澈眸子底卻涌出一絲刺骨的冰涼，嘴角輕揚起個淡淡的笑容，這笑容里夾雜著幾分不易察覺的諷刺：“袁大人倒是懂得悠閑自得。”

軒轅逸沉默了一陣，沒有說話。

云夢兮款款起身，提了下裙子，真心道：“皇上若能放下心結，軒轅逸那個朋友遲暮永遠都認。”

清冷聲音幽幽傳來，像一片柳葉落在水面，蕩漾起層層漣漪，軒轅逸有瞬間凝滯，等他回過神來唇角動了動，似想說什么，卻只看到一抹粉色殘影。冷酷少年嘴角不自覺揚起一抹淺淺的笑意，這一夜注定睡得安穩。

帝都的繁華盛景，并未因為下雪而減少，反倒是因為醉月閣舉辦的藥師宴會，讓寬闊宏偉的道路有些擁擠，車水馬龍，好不熱鬧。

馬車里，白色獸寵窩在慕容南星的懷里，馬車一路搖搖晃晃，小包子眼睛半睜半閉，昏昏欲睡，忽然它身子一僵，閃亮的眼睛倏地睜開，圓溜溜的眼睛盯著窗外的繁華，一下竄到云夢兮肩膀上蹲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