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外面已經黑透的天，周斌沖著陳曉擺擺手。

“你也忙了一天了，今天早點休息吧！長城不是一天建成的，要是累垮了難不成還要自己給自己煎藥吃嗎！”

盡管是打趣，陳曉也能從中聽出周斌是在關心他。

但還沒等陳曉說話，周斌已經悄沒聲地走到了院兒里。

看著院子里自己嫌棄至極的獨輪車，周斌長長地嘆了口氣。

一個把獨輪車丟在這里的念頭在周斌的腦海里一閃而過，隨即又搖搖頭。

倘若他真的這么做了，回家能扛得住老媽的一通毒打嗎？

苦笑一聲，周斌不情愿地推著獨輪車走出了陳曉家。

回到家，母親已經做好了飯。

“怎么樣，陳醫生接受你的道歉了嗎？”

母親對陳曉的關心程度讓周斌有些吃醋，“媽，您能不能先關心一下你兒子！”

母親笑笑，“你還用我關心？快點說，怎么樣了！”

“沒事了，您就放心吧，我倆現在已經是朋友了！”

聽見這話，母親轉身從廚房端出兩個豬蹄，“吃吧，你最喜歡吃的！”

周斌看著兩個被陳醫生原諒之后才端出來的豬蹄冷笑一聲，“陳曉啊陳曉，沒有你的原諒怕是我老周連個豬蹄都吃不上了！”

“就你廢話多，趕緊吃吧！”

吃過飯，周斌便上床準備休息了。

這幾天難得清閑，他要抓住這難得的機會，好好休息一下。

不過……

周斌突然起身打開電腦。

陳曉的項目盡管他已經有了了解，但始終還是皮毛而已。結合之前幾次在伯山村草率投資的教訓，周斌這次必須謹慎、謹慎、再謹慎。

他手里的錢最多能夠支持陳曉順利完成初期試驗，倘若連這個也失敗的話，周斌可就是連一點退路都沒有了。

中醫藥網站、中醫藥論壇……總之能跟中醫沾上邊的周斌全都瀏覽了一遍。

可看來看去，周斌更懵了。

這里面幾乎沒有半點跟陳曉實驗有關的東西。

莫不是這書呆子躲在深山里十年閉門造車？

周斌打了個哈欠，太晚了他要睡了。

半夜，迷迷糊糊的周斌也不知道是幾點，電話鈴聲響起……

“周斌，周斌你睡了嗎？”

一聽到陳曉的聲音，周斌的心里煩的要命。

“陳曉我說你沒事吧，是個正常人這個時間都在睡覺好嗎？有什么事就不能明天再說嗎？我要睡覺，拜拜！”

說完，將電話丟到一旁繼續睡了起來。

可倔強的鈴聲只消停了不到一分鐘便又響了起來。

造孽呀！

周斌徹底怒了，抓起手機氣急敗壞地接起來，“你不想睡我還睡呢，大哥我求求你可憐可憐我這個老人家吧！”

“成……成功了！”

聽到這幾個字周斌瞬間精神百倍，原地從床上跳起來，“怎么地，你剛才說什么，我沒聽清，你再給我說一遍！”

“我說成功了！”

陳曉的喜悅心情已經被周斌連續兩次的不耐煩徹底掃光，電話那頭顯的異常平靜。

“真的嗎？這是真的嗎？你就在那等著別動啊，我這就去找你！”

掛掉電話，周斌邊穿衣服邊像個小孩子一樣，嘴里不斷發出幸福的嚎叫。

砰的一聲，周斌的房門被無情地踹開。

“大半夜的你中邪了啊！”

母親披著衣服，一臉兇神惡煞。

無比興奮的周斌激動地抓住母親的胳膊使勁搖晃。

“成功了，成功了！我……”

算了算了，跟母親說她也根本不能理解。

“都這么晚了，你這是要干什么去？”

伴隨著母親的聲音，周斌一溜煙已經跑到了大門的位置。

頓了頓又折返回來。

“媽，咱家有酒嗎？”

母親看著精神嚴重不正常的兒子有些懵，“上面的柜子里，你上次回來招待同學還剩兩瓶茅臺。我說你這到底唱的是哪一出啊！”

周斌抱著酒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一路小跑，周斌跑到陳曉家的時候，陳曉正坐在院子里。

手中的茶缸頻繁地往嘴邊送。

刺鼻的藥酒味讓周斌想起了那天晚上。

“陳曉，陳曉！”

周斌晃了晃手里的茅臺，“快跟我說說，真的成功了嗎！”

陳曉已經有了三分醉意，舉著茶杯，“月亮，我敬你一杯！”

急性子的周斌見陳曉不搭話，一把搶下他手里的茶缸，“你這是喝了多少假酒啊！敬月亮……”

周斌只把陳曉的說的當成一句醉話。

但他又哪里能想到，多少次實驗失敗后的夜晚，陳曉也是像今天這樣，給自己倒上一茶缸子酒，坐在院子中對月淺酌。

“把酒杯給我！我還沒喝夠呢！”

陳曉從周斌的手里搶過茶杯，將自己剩下的半缸酒給周斌倒了一半。

“來，你跟我一起……敬月亮！”

周斌接過酒杯嫌棄地笑了笑，“敬月亮，敬敬敬，你敬月亮我敬星星！”

茶缸里的酒兩人一飲而盡。

然而放下酒杯的一瞬間，星星兩個字從周斌的腦海里一閃而過。

星星，他不自覺地想起了伯山村的星空。

輕輕地說了句，“羅靈，你還好嗎？”

“你喝啊！”

陳曉不知道從哪里又拿出一茶缸子酒，周斌手里的空杯也被重新倒了大半杯酒。

“喝喝喝！”

眼見著陳曉今天的狀態是什么都問不出來了。

轉念一想，算了，今天就陪陳曉好好喝幾杯。

他非常能理解陳曉那種壓抑了十年的情感被突然釋放的感覺。

一杯接一杯，不知道從什么時候開始喝的，也不知道什么時候結束的。

等周斌再醒過來的時候天已經亮了。

“陳曉……”

對于昨晚，周斌唯一的記憶就是陳曉在敬月亮……

“你醒了啊！吃吧桌上有早飯！”

陳曉平靜而又嚴肅的表情跟昨晚簡直判若兩人。

“你……”

“我什么我，你趕緊吃啊。”

“跟我你還裝什么裝！昨天晚上的事情你都忘了？”

周斌打趣著陳曉。

“昨晚？昨晚能有什么事，我不知道！”

陳曉眉頭輕皺，看周斌的表情他就知道，昨天晚上大概率上是自己失態了！

“你真的不記得了？那要不要我提醒你一下，敬月亮……”

陳曉冷哼一聲卻并沒有再反駁。

嘴里呢喃了一句，“敬月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