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剛才叫我什么？”元娘聽到他的話，愣了一下，隨即便是十分急切地抓著他的肩膀追問。

“元娘？”他傻傻地重復了一次。

誰知道元娘聞言臉色一下子就變得十分難看，甚至后退了幾步，“你到底是誰？”

“我？”他頓時愣住了，對了，他到底是誰？

腦海中一片朦朧，找不到過去的痕跡，唯一記得的就是在水底的時候，他見到的那個叫元娘的姑娘快要死了，他便救了她，至于其他為什么他都不記得了呢？

他的目光不自覺落在了元娘腰間玉佩上，靈光一閃，便道：“我叫阿淵。”他的口氣聽起來十分猶豫的樣子。

真的是阿淵！？元娘驚訝地上前使勁掐了掐他的臉，甚至都掐出了紅印，逼得阿淵硬是將她推開，她才道，“你真的是阿淵？那之前那個人呢？那個人的魂魄在哪里？”

阿淵該不會趁著那人快要死的時候乘虛而入，將人的魂魄趕走，自己鳩占鵲巢了吧！？

“我，我不知道我是誰。”他見著元娘臉上帶著些許責備的樣子，心里發虛，便說了實話，“我只記得我叫阿淵，你叫元娘，我救了你，其他的我都不記得了。”

“不記得了？”元娘不可思議地瞪大了眼睛，“連你怎么救了我的，你都不記得了？”

他搖了搖頭，說：“我只記得我說要救你，之后便什么都不記得了。”

“......”他失憶了嗎？是因為他占據了這個不屬于他的身子，所以失憶了嗎？元娘一時之間不知該怎么辦才好。

見她不說話，他又說道：“我是不是做了什么不該做的事情？”

小心翼翼的樣子全然不像是之前的囂張放肆，元娘嘆了口氣，說：“沒事，我也不知道你做了什么，你先好好休息吧，傷還沒好呢。”

傷？阿淵這才覺得胸口有些疼，低頭才發現胸口上的傷很是嚴重的樣子，“我怎么受傷了？”

“這，這說來話長，你還是先休息吧。”元娘不知該從何說起，要說受傷的那個人其實不是你嗎？還是讓他先好好養傷，或許等他的傷勢好了，就能恢復原來的樣子了。

“...好吧。”他聽從了元娘的話，又躺了下去，閉上了眼睛，耳邊再次傳來元娘的嘆氣聲，還有離開的腳步聲，說起來，他到底是怎么救起元娘的？

忽然他的眼前似乎閃過了一道白影，他急忙睜開眼睛，隱隱約約中看到了一個人形白影，那影子背對著他往外走去。

阿淵直覺著必須要攔住那個人，否則后果不堪設想，可是他伸出去的手卻落在了空中，根本就觸碰不到他。

阿淵想出聲喊叫，聲音卻像是凝在了喉嚨中，叫不出聲，只能眼睜睜地看著他離開。

直到那白影走到了門口，才看到他回頭，露出了一張少年清秀無憂的笑臉，“阿淵，謝謝你挽留了我，但是我的時候已經到了，我該走了。”

不，別走！阿淵伸長了手想要阻攔，該走的人應該是他自己才對，他明明已經在河底沉了那么許久，早就該離開了。

“不是哦，阿淵的時候還沒到，所以不能離開，你救了我，挽留了我，所以這具身體就是我的謝禮。”少年說道，言語中都是釋然，“謝謝你，至少在我最后的時刻讓我知道還有人會挽留我。”

少年的話語讓阿淵莫名心疼，想要說既然已經挽留，為什么不能留下，但是他說不出口來，因為他已經能看到少年背后的光芒了，來迎接他的光芒了。

“啊，還有一件事想要求你，雖然我已經沒有什么可以報答你的了，但是你能不能替我找到我的爹娘，問問他們為什么當年能將我拋下。”這是少年心中唯一的遺憾了，雖然這些年來他一直安慰自己，他有大貓就可以了，有大貓還愛著他就可以了，但是偶爾在林中窺探到別的孩子被爹娘護著經過林子的時候，他還是忍不住會想，爹娘到底為什么要將他拋棄。

阿淵點了點頭，聲音忽然回來了，“我答應你。”

“謝謝你。”少年沖著阿淵鞠了個躬，這才轉身看向那道光芒，“時候到了，我該走了，替我向元娘姐姐說謝謝。”

“好。”阿淵便見著少年走進了那道光芒，光芒之中，他看到的是少年臉上從未出現過的幸福笑臉，至少在最后他是幸福的吧......

此刻元娘看到的卻是阿淵躺在床上一直說著胡話，一直叫著誰的名字，甚至還出現了元娘自己的名字，她剛才是出去拿藥去了，明明出門之前人還是好好的，這才過了沒半個時辰的工夫，怎么又嚴重了起來？

見他臉色潮紅，元娘擔心他是不是又燒了起來，忍不住伸手去摸他的額頭。

可手還沒有碰到他的額頭，他便睜開了眼睛，望著元娘，說：“謝謝。”

“什么？”元娘反問，卻見著他又閉上了眼睛，眼淚從眼角滑落，再也沒有說胡話了，似乎就這么平靜地又睡著了。

元娘覺得很是奇怪，總覺得生病不該是這樣子的才對，加上阿淵又是個魂魄，她不免想著會不會是中邪了，可要真是中邪了豈不是更難辦，就算去找道士和尚來驅邪，到時候連阿淵一起驅走的話可怎么好？

她又再摸了摸他的額頭，似乎沒有之前那么燙了，還是再等等看吧，若是過幾日他還是這般狀況的話，再去找找大夫什么的來瞧瞧。

元娘憂心忡忡地替他換了胸口的藥之后才小心翼翼離開。

第二天一大早，元娘醒來便聽到元寶在院子外頭打掃的聲音，再一看這天光，怕是也不早了，所以才起身梳洗。

昨夜擔心著那人的病，元娘一夜都沒睡好，現在一梳洗好便要先去瞧瞧他怎么樣了。

“姐姐，你總算是起來了。”經過院子的時候，元寶拿著掃帚跟元娘說了話。

“元娘，早。”

“啊，元寶，早......”元娘下意識應了一聲，才反應過來不對勁，不對，剛剛是誰叫她元娘來著？

她一回頭，定睛一看，昨天還躺在床上的人，現在正坐在廊下，歪著頭，望著她，說：“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