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英嘆了一聲，道：“這是大事，不僅關系到在座所有人的生死，更關系到數以千計的百姓性命，所以，我懇求諸位，相信這唐寧所說的話，并且想些辦法。”

“寧南方面，已經沒有多余的人手了，岐山鬼復蘇的事情，幾乎將所有高階戰力全部用掉，就算臨時抽派人手，也已經來不及了。”執法者道。

“寧南三大家族最近都不太平，我們宋家這次派出我們兩個，已經是極限了，同樣的，想要抽派人手，最快也得明天才行，來不及。”隱世家族白須老頭兒道。

陳英怒道：“什么事情能比成千上萬人的性命更加重要？什么樣的不太平，比一次巨大的泄露事件更加可怕？”

但眾人只是默然不語。

陳英頹然坐在椅子上，過了良久，他掏出手機，撥通了唐寧電話。

“你在哪兒？”陳英問道。

“喝奶茶，說實話，這里的奶茶不好喝。”那邊悠然的聲音傳來。

“……”

默了半晌，陳英聲音低沉道：“很感謝你能給哨塔提供信息，但……我們沒有辦法應對。”

一個遮陽傘下，唐寧蹙眉：“什么意思？你們另有計劃？還是根本就不相信我說的話？”

“都不是，”陳英嘆了一聲，“事實上，我們無能為力。”

頓了頓，陳英又道：“你還有什么底牌沒有？如果你能幫助寧南度過這一次難關，我可以給你一個意想不到的報酬。”

“很多錢嗎？”

“比錢更有用。”

“可惜……我也沒辦法。”

唐寧站起身來：“我剛喝完奶茶，正準備坐公交回去睡覺，至于這里的事情，我必須提醒一句：最多不到一個小時，它就會行動了，你們時間不多。”

電話掛斷，陳英更是雙眼無神。

與會的眾人自然知道這通電話結果不好，一個個面面相覷，一時都亂了心緒。

……

“你應該也感受到了，木真說的不錯，這是一只大妖，真正的大妖。”唐寧淡淡道。

站在他身后的齊玉臉色蒼白中透著些暈紅，聽到這話，身子微微晃了晃。

“別人沒辦法，你或許有辦法，對吧？”齊玉看著唐寧的背影問道。

唐寧冷笑一聲：“我能有什么辦法？就因為我殺了幾個所謂‘幽靈’組織的垃圾？你別忘了，就算是與那些垃圾動手，我也險些活不成。或者你覺得，我一個二十多歲、修行不過四年的人，就能有足夠與五百年大妖抗衡的實力？”

齊玉閉了嘴，臉色更加難看。

別說修行四年，即便修行一輩子，人類之中也少有能夠與大妖抗衡的存在，而那樣的人，無一不是鎮守重要地界。

這小小寧陽，竟似一下子走到絕路。

“謝謝你愿意來看一眼。”齊玉朝著唐寧躬了躬身，抬步就往那大樓走去。

“你做什么？”唐寧皺眉道。

“自然是去降服那妖，”齊玉慘然道，“既然沒人能夠去、沒人愿意去……我想試試。”

唐寧嗤笑一聲：“你一個二階除妖師，還身負重傷，去送死嗎？”

齊玉沒有說話，只是默然走進了大樓，消失在電梯里……

“媽的，都是一群蠢貨。”唐寧將手中奶茶砸在地上，濺起的水花將他白色的休閑褲染得一片渾濁。

身旁虛空之中卻忽然傳來一道細微的“桀桀”笑聲：“你也是蠢貨之一，不然怎么會選擇來這里？又選擇用與我的最后一次契約，做這種吃力不討好的事情？”

唐寧默了良久，輕嘆一聲：“可這個世界，正是因為有這樣一群傻子，才能讓它保持平靜、美好，不至于讓你這樣的妖孽禍害。”

那聲音只桀桀怪笑，也不答話。

“走吧，去晚了，那小子說不定真的掛在這里，”唐寧嘴角微微揚了揚，“一個必將成為英雄角色的人，如果就這樣死了，豈不是很可惜？”

進入大樓，上了電梯，直接按頂樓。

電梯時動時停，各色人物進進出出，其間經過幾層商場，又經過十幾層辦公區，中間住宅區不能停下，一直升到頂樓，是一間咖啡館，很高級的那種。

這短短幾分鐘，唐寧卻仿佛看見了這個世界的微縮版。

很早以前，他總不太明白，那些有天賦、有實力的人，明明可以將生命用在更有意義的地方，卻為什么總有人寧愿犧牲自己，也要為這些普通人的安穩而拼命。

老頭兒告訴他：那是因為，你所謂的普通人，其實都有跟你一樣的生活，他們歡笑、悲傷、生然后死，其實都是你生命中的點綴，如果沒了這些點綴，你就是雪原里的野人，枯樹上的綠葉。

這句話，唐寧認同一半。

“一半”的意思是，他可以順手做些“點綴”，但想要讓自己犧牲性命去保護什么……沒戲。

正因如此，他向來不認為自己是個純粹的好人，更談不上高尚。

咖啡館里坐著幾十號人，或談著生意，或談著情話，或獨自一人思索著什么，總之一片寧靜安詳，一點看不出怪異的存在。

但他久違的感知已經初步恢復，對于大妖這類頂級氣質的感應，足以說得上精確。

所以他很確定，那只大妖，就在這間咖啡館里。

才找到個視野最開闊的位置坐下，一個高挑漂亮的服務員已經走了上來。

“先生，請問需要點什么？”

唐寧眼神四處巡視，無所謂開口道：“來一杯……最便宜的就行。”

服務員似乎輕笑了一聲，但很快掩飾下去，點頭道：“好，那就給您來一杯檸檬茶，可以嗎？”

唐寧擺了擺手：“都可以。”

過了半晌，唐寧眉頭越皺越狠。

這幾十個人，他幾乎全部看了一圈，卻仍一無所獲，可那屬于大妖的氣息幾乎彌漫整個咖啡館，除了這里，又能在哪里？

“啪嘰”一聲，檸檬茶輕輕放在桌上。

唐寧心思混亂，隨手拿起抿了一口，卻陡然臉色一僵……

這茶……滿滿都是妖氣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