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又是一聲爆鳴。

那女警開槍想要阻止，卻發現唐寧只是扭動了一下身體，便讓她失了準星，仍是急速朝著自己奔來。

于是“砰砰砰”一陣連響，直到手槍發出“咔咔咔”的空發聲響……

當煙塵散去，她眨了眨眼，看見那人一雙殷紅的眼睛正近在咫尺，冷冷盯著自己，一柄冰冷的怪異匕首懸在自己太陽穴旁，握著那匕首的手臂卻青筋暴露、顫抖不已。

她看著那男人仿佛用極大的毅力、以一種怪異的緩慢速度收回匕首，而后灑出幾把白色粉末。

粉末迎風揚起，遮掩了滿地血跡，她卻透過那迷蒙白霧，瞧見那猩紅的眼睛緩緩遠離，而后那道身影消失在走道盡頭的圍欄外……

她只覺背脊發涼，滿頭薄汗。

幾次嘗試才站起身來，她深吸了幾口氣，那背脊的冰涼卻并未減輕分毫，反而越來越重。

樓道響起急促的腳步聲，不多時，兩個男警員沖了上來，看見呆滯的女警察握著槍，忙掏出腰間手槍，一臉戒備沖上前來。

“鶯歌兒，你怎么在這里？剛才發生了什么，我們聽見你開槍，立馬趕來了。”

兩人警惕的四下掃望，除了覺得這里格外陰冷，再沒發現一點異常。

“我……我見到一個人……”

說到這里，她陡然一愣，竟有些想不起來那人長得怎生模樣……

可她記得，那人分明沒有帶面具之類的，怎么就想不起來呢……

回頭朝身后看去，墻壁上一根青銅短弩，說明剛才那一切并不是她的幻覺。

一名男警察走上前去，抽出那青銅弩，拿在眼前瞧了半晌，皺了皺眉道：“寧陽果然不太平……不過上頭調我們來這里是調查蘇家滅門案，其他事情，我們還是少沾惹為妙。”

另一名男警察打了個寒噤，道：“宋哥說得對，我們趕緊走吧，這里太冷了些……還有股臭味兒，聞著頭暈。”

此話一出，三人都是微微一怔。

那女警察低頭看向地面，伸手抹開層層白粉，卻竟沒有發現半點血跡……

他們看不見，就在他們身旁，那怪異正張牙舞爪，混白的眼珠透著深深的怨毒，隨著它的走動，滿身皮肉簌簌掉落，暗紅色的鮮血幾乎流淌到幾人腳下……

只是看著那警察手里捏著的青銅弩，怪異終究沒有上前。

……

中午時，蘇染看著唐寧披著一件不知從哪里撿來的破布，低著頭，一步一晃的朝著家里走來。

她迎上前去，才發現唐寧臉色發白。

“你這是怎么了？”

唐寧不答，只咬著牙，低聲道：“扶我回去吧。”

蘇染點了點頭，沒有再問，伸手扶住唐寧的那一刻，她手指微微一顫。

她才發現，唐寧的身體竟透著詭異的冰冷，仿佛……一個死人。

唐寧將自己關進了房間，并將房門以及所有窗戶反鎖，甚至推了一個柜子擋在房門口。

蘇染蘇銘姐弟站在門外，面面相覷。

“不用擔心，他死不了。”蘇染開口。

不過這話與其說是說給弟弟聽得，倒不如說是安慰自己。

蘇銘仰頭看了姐姐一眼，說道：“姐姐，大哥哥身上的黑氣比走的時候多了很多，他這次出去就受了傷，如果下次出去，會不會就回不來了？”

“胡說什么！”

蘇染秀眉微豎厲聲喝道，身子卻有些發僵。

半晌，她才伸手撫了撫弟弟的頭發，抿嘴笑道：“沒事，四年前認識他的時候，我就知道，他的命，很硬，很硬……”

……

傍晚，唐寧推開門，就發現門口放著一晚面條，還微微冒著熱氣。

他四下看了看，沒發現蘇染姐弟，彎腰端起那碗面，吃了一口，發現面條有些發軟，顯然是熱過很多道的。

吃完面條，走到門口，蘇染果然就在不遠處看著弟弟他們玩耍，而蘇銘和幾個孩子正在那堆沙子旁打鬧。

說來奇怪，這附近的鄰居都不甚喜歡唐寧，卻對這姐弟二人似乎很是喜歡。

男人也就罷了，連那些女人也一樣。

唐寧時而就能看見有些附近的婦女上前跟蘇染攀談，大概是問她為什么出現在自己家里云云，而蘇染每次都能讓那些女人滿臉溫和笑意地離開。

這種本事，唐寧自認沒有，他就是一個天生孤僻冷淡的人。

但他覺得身邊有一個這樣的人，似乎也不錯……

蘇染回頭，看見唐寧，臉上登時泛起濃濃笑意，清水芙蓉、沉魚落雁，大概說的就是她這模樣。

“怎么，好些了？”

蘇染上前，上下打量了唐寧半晌，著重看了他肩頭許久，才開口道。

唐寧咧嘴一笑：“是，好多了，多謝你。”

“謝我做什么？”蘇染挑了挑眉，似笑非笑看著唐寧，“你自己身體非人類的強，連墻都撓穿了，與我何干？”

唐寧瞧著她那雙清澈又深邃的眼睛，許久，才微笑道：“那下次我盡量表現得正常一些。”

兩人對視半晌，同時笑出聲來。

遠處蘇銘聽著笑聲，目光從同伴纖細的脖頸上挪開，看了二人一眼，開口道：“諾諾，你家姐姐也這么喜歡你大哥哥么？我以前從來沒見過我姐姐這樣子笑。”

那叫做諾諾的女孩子搖頭：“我哥哥姐姐總是打架，都不喜歡對方……對了，你為什么不喜歡和他們玩兒，就喜歡和我玩兒？”

蘇銘想了想，用力捏了一把沙子，道：“我喜歡諾諾身上的味道，像是很好吃的樣子……”

那女孩兒聽了，就很開心地咯咯兒笑了起來。

……

當夜幕籠罩大地，兩道穿著黑色西裝、踩著軍靴、帶著紅色面巾的黑影急速穿過樹林、小巷，最后落在一片四棟焦黑樓房前。

左邊高個兒看了看手中仿佛羅盤一樣的青銅造物，沉聲道：“應該就是這里了，還有殘余氣息……”

他瞇著眼睛，深吸了口氣，點頭道：“果然是三階怪異的氣息。”

矮個子神色凝重：“寧陽竟然有三階怪異的存在……除了老大，我們誰遇到只怕都是死，也不知道這樣的東西，來這里做什么。”

高個子輕笑一聲：“如果找到他，就讓老大親自來一趟好了，我們殺過的怪異還少么？又哪次問過原因”

忽然，一陣冷風掛過，青銅羅盤上指針微微旋轉。

那矮個子陡然轉身，手中寒芒閃過，就聽見一聲凄厲的慘叫。

墻壁上，一柄黝黑的匕首刺透一個女人的小腹，將她牢牢釘在墻上。

“……嘿，險些著了她的道，這里竟然還有個一階怪異存在。”矮個子撫了撫額頭上的冷汗，心有余悸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