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吧，我換個問法，”警察沉吟道，“你跟那位蘇家小姐，有些什么關系嗎？在蘇園著火之前。”

唐寧搖頭：“沒有。”

警察皺眉：“那他們為什么會選擇跟你住在一起，據我們所指，蘇家在寧陽還是有很深的人脈關系網的。”

唐寧搖頭：“不知道，當時我剛好路過那里，然后他們就跑過來，那瘋女人就抱著我，非得跟我回家，那小孩兒就抱著我的腿，非不讓我走。我看著他們可憐，就收養了。”

警察：“……”

“你胡說！”前排副駕上，一道清脆的聲音忽然響起，“我查過你，幾年前，你曾跟她一起在寧南第六中學上學，并且是同班同學，根據你們班其他同學的的說法，你們甚至有過一段時間的曖昧……俗稱，早戀。”

唐寧一時怔住：“不是說……我不是嫌疑犯嗎？”

“……”女人輕咳一聲，“這屬于正常調查范疇。”

唐寧覺得這聲音著實有些熟悉，抬頭，朝車內反光鏡看了一眼，于是又是一怔。

“是你？！”

女人倒是很平淡，笑道：“對，是我。”

唐寧認命一般哀嘆一聲，苦笑道：“怎么哪里都有你？”

說起來，唐寧與這位女警察那真的是冤家路窄。

最開始時火燒樓，自己救她，卻幾乎被她幾槍取了性命。

然后是醫院，自己努力救人，卻被她各種阻撓。

說實話，唐寧對這女人全無好感，甚至覺得一見到她，自己腦袋上就直冒黑氣，霉運纏身……

魚鶯卻冷笑一聲：“恰恰相反，我覺得是因為，哪里都有你。”

唐寧默然不語，索性閉目養神，懶得跟她多說一句話。

魚鶯多唐寧自然也沒多少好感，見他一個嫌疑犯這么囂張，更是氣不打一處來。

于是車內登時陷入詭異的寂靜，兩個男警察本來還準備問一問案情相關的東西，現在卻也不好開口。

唐寧閉目養神良久，忽然聽見開車的男警察說道：“奇怪了……怎么感覺一直在這幾條街打轉？到警局應該只有十幾分鐘路啊，這都半個小時了。”

魚鶯皺眉：“你是不是認錯路了？”

開車的男警搖了搖頭，道：“不至于啊……算了，再走一趟看看。”

于是這一次，包括唐寧在內，四個人都是盯著外面，然后眼睜睜看著那車子分明走的直線，最后卻回到原地。

“路邊停車，讓我下去看看。”唐寧沉聲道。

魚鶯搖頭道：“你還沒解除嫌疑，現在可不能離開。”

唐寧冷笑道：“不想死，就聽我的。”

兩個男警顯然是第一次遇到這種情況，都是渾身發寒，顫顫巍巍問道：“唐先生，您……知道這是什么情況？”

唐寧想了想：“或許是磁極反轉，導致磁暴現象，影響人腦反應，造成認知誤差，最后讓人產生一些錯覺，所以……待會兒看見什么，都不用很驚訝，因為你們現在處于半做夢狀態。”

“……”

開車的警察回頭看向后面那個警察，問道：“……你聽懂了嗎？”

“他說我們在做夢，不如我揪你一下試試？”

“滾！”

魚鶯聽著唐寧一同胡扯，兩個笨蛋又顯然借機壯膽，有些無奈撫了撫額。

她取出一個手銬，將自己一只手與唐寧鎖在一起，開口道：“諒解一下，這是必要操作。”

唐寧懶得多說什么，畢竟，你永遠勸不動一個打內心固執的人……

下了車，唐寧站在馬路旁，四下觀望，眉頭越來越沉。

“怎么說？”魚鶯問道。

唐寧看了看離他兩三米遠的另外兩個警察，壓低聲音道：“如果我說，這是傳說中的……鬼打墻，你會怎么想？”

魚鶯冷冷看了他一眼，又四下張望了一下，道：“這可不像是鬼打墻，哪有鬼在城市里打墻的？還是這樣繁華的街道？！”

唐寧聽不出她這到底是信還是不信，沉吟半晌，開口道：“‘鬼打墻’指的是一類現象，并非單純的鬼怪作亂，有可能是秘法、有可能是陣法、有可能是幻術，還有很多其他辦法能夠做到。”

魚鶯冷笑一聲，沒有接話，顯然覺得唐寧在胡說八道。

唐寧也不在意，繼續道：“我在這里感知不到任何陰氣，而且這種程度的鬼打墻，實在有些過于夸張，所以基本可以排除陰魂作亂。”

“而鋪陳數里的大型迷幻陣需要的技藝極度高超，對付我們幾個小嘍嘍，應該不至于讓這樣的存在出手，所以……”

他說著，反手忽然抽出一柄黝黑匕首，不等魚鶯阻止，匕首已陡然插入身旁一棵樹干。

只聽“嗤”的一聲輕響，那整棵樹竟全都消失不見，地上原本空出樹干位置的地磚，也全部連成一片，仿佛從一開始就是這樣。

“所以……這是幻術，大型幻術。”唐寧臉色微沉，“我們已經不在市內了。”

這一句話，旁邊兩個警察也聽見了，兩人陡然臉色有些發白。

忽然，唐寧陡覺一股巨大的危險襲來。

這不是感知，而是天生對危險的敏感。

他幾乎來不及思考，下意識朝著一旁閃避，但肩頭已經多了一個血窟窿，汩汩鮮血瞬間淌出。

直到這時，幾人才聽見一聲“轟”的巨響。

“是狙擊槍，是狙擊槍！”之前開車的那個男警厲聲喝道，“快找掩護。”

魚鶯拉著唐寧就要朝一旁的花壇躲去，卻被唐寧硬生生拉住，絲毫動彈不得。

魚鶯怒道：“你做什么？找死嗎？”

唐寧嘴角一咧，對肩頭的傷口絲毫無感，笑道：“一切都是假的，又有什么掩體？不如，放開我，我替你殺了他們，破了這迷幻陣？”

不等魚鶯回答，就聽旁邊“啊”的一聲慘叫。

原來是開車那名男警小腹中彈，躺倒在地。

其實這一槍原本應該也是攻擊唐寧的，只是兩名警察慌亂之下的狂奔，正好擋住了那子彈襲來的一瞬……

魚鶯咬了咬牙，掏出鑰匙，正要解開手銬，卻只聽“叮”的一聲脆響，要是徑直被擊飛，甚至連帶著魚鶯手指劃傷大片。

“他在耍我們……”唐寧笑道，笑得殘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