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第幾個看出自己身份的？

老頭兒臨走之前，一再強調一定要隱藏除妖師的身份，因為天底下有太多人見不得一個除妖師的成長和強大。

唐寧對此深以為然，就像依照老頭兒的交代，對當初寧陽麒麟街左近八條街道的怪異清理，因而保證了自己四年的安穩。

雖然事實上他并不知道，一個除妖師的名頭而已，老頭兒的忌憚從何而來……

“放心，”女人看著唐寧一臉凝重，卻是笑出了聲，“銀狐一族已經破滅，我現在也不過是一個游離世間的孤魂罷了，對你們的使命感沒有半分威脅，我不會對你不利的。”

“使命感”，這個詞很重要。

因為唐寧第一次聽見有人如此評價除妖師，還是一個幾乎站在這世界頂峰的超級大妖。

可事實上，他竟從來不知，除妖師還有什么使命感，而且似乎造成了一種所有人的共識，就像是這“使命感”就是除妖師的代名詞。

唐寧忽然覺得，自己這隱藏的身份，像是個假的來著……

“接下來有什么打算？”唐寧從地上坐起，故意轉了話題問道。

女人也不揭穿，輕笑道：“這個呀……倒沒想過，你呢？”

唐寧一愣：“我？我……什么？”

女人笑道：“你接下來有什么打算？”

唐寧搖頭笑道：“我跟你可不一樣，我就是一條咸魚，哦，咸魚的意思是……混吃等死，沒什么目標，也沒什么打算。”

女人似笑非笑看著他：“你救我，當真只是因為換一場交易？”

唐寧挑眉：“冒一場險，換一個八階大妖的恩情，這還不夠？”

女人靜靜看了他半晌，輕笑道：“如果是其他人，或許我會覺得……他賺了，但于你而言，我總覺得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唐寧嗤笑一聲：“你認識我才幾個小時？很了解我嗎？”

女人默了半晌，嘆了一聲，抿嘴笑道：“因為啊……我覺得你跟我，是一類人。”

不等唐寧說話，女人忽然皺眉：“對了，你從哪里知道我是八階大妖的？誰說我是八階大妖？”

唐寧：“……”

……

女人跟著唐寧一起回到了小樓，理由是，她沒地方可去。

這理由很強大，一個有社會責任感的男人，是不可能讓這樣一個女人大半夜還在外溜達的。

倒不是擔心美女有什么安全問題，純粹是唐寧覺得，那些路上喜歡言語調戲漂亮妹子的人渣，終究罪不至死。

這樣足以橫掃寧南的大妖，唐寧自然是來者不拒，這可是純天然的保命護身符。

只是這樣的人物，卻愿意跟著自己，這難免令人心里有些發毛……

女人名叫秦香云。

這名字……很古怪，甚至讓唐寧不禁想到了一些……很古老的故事，不太好的那種。

但想想她的真實年紀，出生的年代，唐寧又覺得她如果叫什么達琳、秦麗、秦婷之類的，只怕更古怪……

好在李家容準備的這套小樓房間甚多，隨便分她一間也是極容易的。

順手，唐寧在警察網站上匿名舉報了那間四合院，甚至說明了那地方地下違規建筑的事情。

只是幾天下來，這事兒沒有激起半點兒水花，如果不是哨塔插手，就是那叫做古城的男人權利滔天。

可預料之中的報復并沒有如期而至，那些人就仿佛憑空消失，再沒半點聲息。

大概是這段時間折騰太多，忽然安靜下來，唐寧竟有些不習慣。

一連半月，唐寧終于有些坐不住，準備出去走動走動。

得尋幾個怪異開心一下才好……

正好李家容來了電話，讓他一起去參加一個舞會。

舞會？唐寧毫無興趣，事實上，他覺得自己就是一個土鱉，這種上流舞會，他不會，也不稀罕。

還是怪異可愛，譬如隔壁那面粉廠里的……

想了想，唐寧強行壓下了心頭的好奇。

畢竟那算命的老頭兒說過，那里不吉祥，雖然他同樣說過，自己避不開那東西。

可誰會拒絕多活幾天呢？

所以，還是舞會好。

閔月看見唐寧穿了一身不算合體的西裝，就知道有耍子了，屁顛兒屁顛兒就整理好妝容，跟了上來。

唐寧自然一臉嫌棄，可這丫頭顯然也快悶得頭上長草了，哪里管得了唐寧滿不滿意。

不得不說，這丫頭雖然脾氣臭了點兒，但稍微捯飭捯飭，還是很亮眼的。

齊玉拉著眼光躲閃的宮晴雪，悶著腦袋站在了閔月旁邊，意味不言自明。

唐寧覺得腦袋有些疼。

怎么說呢。

就像是一個家長養了一群熊孩子，出個門，身后就是一群鼻涕蟲。

當然，其實他們每一個都是天之驕子，大概放在外面，會有無數人排著隊要帶他們出門。

可唐寧不喜歡麻煩，他們越出眾，唐寧就知道越容易招惹麻煩。

正想著怎么措辭，才能在不傷害他們那脆弱的自尊心的同時又能獨自離開，就看見秦香云拉著一臉嬌俏的小鬼頭走了出來，包都備好了……

“咦，她的腸子？！”齊玉指著小鬼的肚子道。

秦香云撇了撇嘴：“我給收拾了一下。”

眉目之中，滿滿都是鄙夷，仿佛無聲說了句：在場各位……哦，包括不在場的各位，都是垃圾！

唐寧表示很高興，因為他在魂魄修復法術方面，實在毫無天賦，手段粗糙得令人發指。

原本想等著閔月再修行些時日，再傳授她修復魂魄的手法，靈修陣師出手，自然水到渠成。

現在看來，竟省了一樁事兒。

唐寧一樂，這原本一大幫子人帶來的不爽立刻煙消云散。

不就是舞會？去唄，也就多幾位觀眾罷了。

舞會在香山別墅舉行，聽說是寧南首富家的公子舉辦的，那自然是大佬齊聚，萬方來朝的景象。

李家容在山下等著唐寧，看見兩輛出租車一摞摞人下來的時候，她顯然也有些懵。

“幾天不見，怎么就多了兩人？”李家容看了看秦香云，又看了看被秦香云牽著的小丫頭，“你這家伙，倒挺討女人喜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