閔月見狀，臉色陡然微沉：“如果我們不知內情，這件事情就解決不了，如果有什么難言之隱的話……你現在就可以回去了?！?

唐寧詫異看了閔月一眼，倒不知道這看起來不靠譜的小丫頭片子，倒有些說話的藝術……

老頭兒臉色變幻不定，過了良久，才嘆了一聲，道：“大概一個多月前，有個高中學生……他是店子里的?？停I的書也不少。不過那天……他卻是來偷書的。”

“偷書？”

“是啊，”老頭兒回想著道，“按理說，這孩子看著就老實，而且他偷的那本書也不過十幾塊錢，他平常買書都是幾十上百，按理說……不應該?！?

“那學生出事了？”唐寧問道。

老頭兒看了唐寧一眼，又低下頭去：“是啊，他……死了。其實一開始我就發現了他偷書，原本我想著，這小子該是身上沒錢來著，偷也就偷了吧，但剛好有其他人看見，揭發了他……我就不能裝作沒看見了?！?

他頓了許久，才道：“我沒想到，現在的孩子臉皮太薄，我當時就說了他幾句，然后他就忽然倒在了地上……救護車來的時候，那孩子……已經斷氣了?！?

說完，又連忙補充道：“不過這事兒主要是那學生本身身體有毛病，聽說是很嚴重的心臟病，當時大概是受了刺激，就……”

他深深嘆了口氣，沒有說下去。

唐寧皺著眉，仍想不清其中關聯。

那團黑影，顯然不是什么學生化作的怨魂之類。

看起來，應該沒有什么關聯，但時間上又的確很吻合。

雖然除妖師的世界里，怪異時常發生，但平攤到每一個普通人，其實不足百分之一，也便是說，一個人能夠碰上怪異事件，幾乎足以堪稱百里挑一的“幸運”了，而且一輩子也只那么一次。

這其中，大部分還是那種很尋常的游魂事件，譬如看見一個已經死掉的從身邊走過……可是世界這么大，你看見死掉的人，絕大多數你都不認識，憑借肉眼凡胎，也很難知道這個人其實是個死人。

而相比于鬼魂，妖類更是少之又少，它們孤僻隱世，又有諸多忌憚，更難以出現在人的世界。

一個數百萬人口的城市，一年就算發生一百次妖類行走事件，每次一百個人看見，其實也仍是幾百里挑一的可能性。

太小……

這可能性小到每一次怪異發生，都不太可能是純粹的巧合。

何況這黑影并非尋常游魂、更不是妖類，看得出來，它很強大，至少，能咬斷鋼鐵制造的攝像頭外框，就足以輕松咬斷人的脖子……

見唐寧沉著臉，很久沒有說話，老頭兒臉上的焦急、恐懼也越發嚴重。

“小伙子，你……你想到辦法沒有？”老頭兒聲音仍有輕微顫抖。

唐寧抬頭，看著他，正色道：“除了這件事，還有沒有其他怪事？哪怕往前推幾年。”

老頭兒想了半晌，搖頭道：“那小店幾十年都沒出過什么大事，平常客人也不多，老頭兒我純粹將那里當家，才一直沒有關門，之前的確都很……平靜?！?

唐寧想了想，看向宮晴雪，問道：“你出自宮家，想必見多識廣，你見過這種事情嗎？”

老頭兒抬頭瞧了宮晴雪一眼，眼神有些古怪。

宮晴雪遲疑道：“這種事情，應該都會歸于怨靈一類，能夠附著于手機這種東西，又沒有太大攻擊性，或許這是……精神污染?！?

唐寧悚然，一臉錯愕看著宮晴雪：“你確定？”

精神污染……

這幾乎堪稱怨靈的進階版。

這倒并不是說這種東西有多厲害，階位多高，而是說它類似怨靈，依賴于人的怨念生成，卻又是個截然不同的特色——它們大多并非來自于“一個”死人的亡靈，而是許多怨念的集合體，就像……無數生靈的精神游絲構成的魅……

只是這東西形成條件太過苛刻，數量歷來極度稀少，甚至于社會發展到今天，人們生活大抵平安喜樂，這種東西……已經幾乎絕種。

宮晴雪點了點頭：“這東西我見過的，你搶走的哥哥的那個怨靈，就是這種……”

唐寧這一驚幾乎震掉自己的下巴?。?

一直跟在自己身邊的小鬼，她原來不是怨靈？?。?！

老頭兒聽著兩人對話，下意識離唐寧遠了兩步，臉色又驚又恐。

唐寧瞧見他不斷震顫的身子，有些擔心這老頭兒再待下去，說不定就扛不住了……

那可就是天大的麻煩！

此時天已大亮，晨光灑在唐寧臉上，讓他眼睛有些刺痛，他這才忽然想起，自己竟兩天一夜沒有睡覺了。

“手機留在這里，明天這個時候來取就行?！碧茖庉p嘆一聲道。

老頭兒臉色一喜，旋即又有些驚疑不定：“小伙子……你真的有把握嗎？”

唐寧抿了抿嘴：“難說，不過我會盡力，當然，要收費的。”

“當然，這是當然，”老頭兒激動握著唐寧的手，臉上擔憂煙消云散，“那我明天早上來，多謝，多謝，麻煩了?！?

送老頭兒離開，唐寧關上了小樓大門，沉著臉走回沙發，登時癱軟在沙發上，再不想動彈一下。

“這老頭兒有古怪，不可信。”閔月躺在了唐寧最喜歡的躺椅上，閉著眼，輕聲道。

宮晴雪點了點頭：“是啊，那分明就是精神污染，可是這老爺爺和它待在一起這么久……身上卻沒有半點怪異氣息。”

閔月道：“還有他的表情、動作，雖然刻意在應和時局，比如緊張、比如害怕，又比如我們聊天時，他表現出來的驚恐、慌亂，但其實……他演技挺差的。”

唐寧嘴角揚了揚，笑道：“我還以為我養了兩個傻妞，原來也都不笨?！?

閔月狠狠瞪了唐寧一眼，從鼻孔里發出一聲嬌俏輕哼，在躺椅上翻了個身，背對唐寧，懶得接話。

倒是宮晴雪，一臉無辜看著唐寧，那雙卡姿蘭的大眼睛，在晨光映襯下，顯得熠熠生輝。

“睡吧，萬事不重，唯睡最香，一位大師說的?！?

閉了眼，幾乎下一秒，唐寧已經沉沉睡去。

沒人看見，宮晴雪默默將那雜志掀開，抱著手機上了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