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寧提著那女孩兒和老太太爬上岸的時候，有人早已在岸邊等候。

那是兩個三十來歲的男人，都是一身休閑服，配上旁邊的皮卡，讓人一眼看去，倒覺得是到河邊觀光的旅客。

唐寧冷冷看了兩人一眼，再次潛入水中，約莫兩分鐘后，“哐當”一聲將一個全身扭曲、綠液橫流的怪物丟在岸上。

“唐寧，收妖人，”那穿著黃色T恤的男人走上前，看著蹲在地上的唐寧咧嘴一笑，“看來也不過如此，連這么一點兒障眼法都看不出來。”

唐寧緩緩爬起身來，吐了一口河水，輕笑道：“地龍的待客之道，果然很有特色。”

“我們老大想要見你。”另一個身著紅色T恤的男人笑道。

“不忙，”唐寧搖了搖頭，看了看地上躺著的都已經(jīng)暈厥的一老一少，“先解決了這兩個人。”

黃衣男人從背后抽出一柄太刀：“這個我們可以代勞，老大還在等你。”

唐寧冷冷看了兩人一眼，一手抱起那老太太，一手將那小姑娘夾在身上，就朝河岸上走去。

那紅衣男人有些不耐，上前想要阻攔，卻忽然看見唐寧那冰冷的眼神，登時身子一震，頓了下來。

兩人目光古怪的看著唐寧，不知他這是什么意思。

上了河岸，沿途剛好有出租車經(jīng)過。

那師傅看見兩個暈厥的人，有些驚悚，半天不敢開門，直到唐寧將幾張濕透的紅鈔遞了上去。

“送去醫(yī)院，另外，打電話報警，就說這里發(fā)生事故，有公交墜河。”

司機木訥點了點頭，看著唐寧將兩人搬上了車，忙不迭踩了油門飛速離開。

“作為異人，如此關(guān)心這些尋常人的，倒是少見。”黃衣男子輕笑道，只是眼睛里滿是嘲諷。

“我們老大在等你，還請不要耽誤時間。”紅衣男子再次開口，臉色有些陰沉，大概是為剛才被唐寧眼神嚇退的事情懷有怨恨。

唐寧看向那黃衣男子，笑道：“你會開車吧？”

黃衣男子一愣，點了點頭：“會，不過……這是什么意思？”

“會就好，我累得很，懶得走路。”唐寧咧嘴一笑。

話音才落，兩人只見唐寧陡然一晃，竟似消失不見。

那紅衣男子心頭一震，下意識覺得不妙，一柄匕首橫在胸前。

然而后背忽然一陣刺痛。

他錯愕轉(zhuǎn)頭，就看見唐寧仍是那淡淡輕笑，只是眼神深處，一抹紅光轉(zhuǎn)瞬即逝。

“二階武者，連這點兒障眼法都看不出來，也不過如此。”

匕首抽出，鮮血激涌，唐寧卻已經(jīng)退后兩步剛好避開，漫步朝著那皮卡走去。

紅衣男子癱倒在地，那一刀直接刺穿了他的骨頭，破掉了他的脾臟和體內(nèi)動脈。

“救……救我……”他嘴里咳著血，臉色漲紅看著那黃衣男子。

然而黃衣男子渾身冷汗，竟動也不敢稍動。

只這微微一猶豫，那紅衣男子眼神已經(jīng)沒了光，死得透透的……

“不是趕時間嗎？走吧。”已經(jīng)坐進皮卡副駕上的唐寧喊了一聲。

黃衣男子身子一顫，連忙上了車。

一路上，車內(nèi)安靜得不像話，那黃衣男子透過反光鏡時不時打量唐寧一眼，偶爾與唐寧目光對上，登時嚇得手指微顫，額頭是層層冷汗。

途中路過一座陵園，遙遙可見那上面墳墓林立，在昏暗月光下，墳場顯得陰冷而寂靜。

繞過墳場，車子停在一棟小屋的院子里。

那黃衣男子再也沒能止住恐懼，拉開車門，大呼小叫沖進了屋子。

唐寧緩緩下車，朝著小屋走去。

小屋門口站著兩個身材高挑削瘦的女人，皮膚白皙、五官卻透著怪異，特別是那雙全部漆黑的眸子，顯然不是人。

唐寧推門，兩個女人沒有阻攔，進了屋，才發(fā)現(xiàn)這屋子里竟大有乾坤。

這像是一處教堂，滿地都是整整齊齊的椅子，前方高臺上卻不是十字架，而是一個扭曲詭異的橢圓形圖案，看著……像個蠕蟲……

此時那些椅子上已經(jīng)坐了不少人，卻一個個目光呆滯、身體呆滯，仿佛不過是一具具尸體。

那小孩兒站在高臺上，身上穿著一席白色的長袍，手上抱著一本厚厚的書，那書幾乎有他半個身子大小，黑色封面，顯得莊重而怪異。

“古時候的人說，兩國交戰(zhàn)，不斬來使，唐寧，你還沒踏進我的們，就殺了我的下屬，這好像不太禮貌。”小孩兒開口笑道，竟顯得有些詭異的天真可愛。

唐寧挑了挑眉：“給妖做狗的人，我該叫他們什么呢？人妖？殺了也便殺了，反倒有些臟手。”

小孩兒臉上的笑容淡了幾分，沉吟半晌，道：“你知不知道，我找你來，為了什么？”

唐寧尋了個椅子坐下，擰了擰滴著水的衣服，笑道：“我不知道你找我來做什么，但我知道我來是做什么的……我的人呢？”

小孩兒揮了揮手，一身狼狽傷痕的齊玉從后面小門被推了出來，兩個同樣呆滯宛如尸體的東西抓著他手臂。

看見唐寧，齊玉本已經(jīng)灰敗的眼神忽然閃過一絲光彩，似乎想要說什么，卻已經(jīng)沒了力氣開口。

看見那個平常溫文爾雅的小子變成這副模樣，唐寧眉頭微微皺了皺。

“還有一個呢？”

小孩兒揮了揮手，那兩個僵尸一般的人又將齊玉拉進了那小門。

唐寧沒有阻止。

“一人一鬼，換一個條件。”小孩兒席地坐了下來，那巨大的書本就放在他身側(cè)。

唐寧輕笑：“說說看。”

小孩兒沉默半晌，道：“在寧陽，你壞過我們的事，我希望你在這里彌補——給我們制造一起泄露事件。”

“寧陽？哦，句芒珠。”

“你倒聰明，”小孩兒一笑，“那可是一件至寶，我們好不容易偷了出來，孕養(yǎng)多年，眼見大功將成，你一個毫不相干的人卻出來插一腳，讓白家又取走了，也讓我們功虧一簣，你說，這是不是該賠呢？”

唐寧想了想，點頭道：“的確……該賠，只是我不明白，你們地龍一族，少有與人爭端，為什么非得參和那些瘋子的戲碼？制造泄露事件，對你們有什么好處？”

“知道該賠就好，其他的，于你無關(guān)，”小孩兒笑道，“你是收妖人，想必，身上也有‘群妖錄本’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