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8點。

李數這次到《明報》的報社時，與之前一次來氣氛截然不同，他剛剛一進《明報》的大樓，主編馮偉文帶領著一群編輯在門口迎接他，態度十分的殷切，馮偉文嘴巴都要笑到耳朵上去了，引著李數進去。

“李老師，你可算來了，金老爺子和蔡老都等你很久了。”

雪莉在旁邊聽著，咂舌不已，瞪大眼睛問：“金老爺子也來了？”

這給李數的簽約接待規格，實在是太高了吧？

旁邊的副編輯姚莊先也是賠笑不已，用很真誠的語氣解釋：

“是啊，李先生，雪莉小姐，最近你們可不知道，我們報社的人看《明朝那些事兒》都看瘋了，金老爺子也非常喜歡這個小說，經常跟蔡老討論呢，還說李老師真是內地涌現出的，最年輕有為的年輕人，比現在港區這些年代一代作家強太多了。”

其他幾個編輯也都賠笑稱贊：

“是啊是啊~我們就沒見過第一次寫小說，水平就這么高的。”

“李老師的歷史功底真是不凡。”

“我看了文章都很敬佩，沒想到歷史小說還能這么寫，真是開眼界了。”

雪莉聽著這些編輯的稱贊，心里也是替李數有種揚眉吐氣的感覺，上次來，你們可都是百般挑剔的，現在知道李數的能耐了吧，才知道對李數搖尾巴啊？

可李數卻是不動聲色沒有任何回應，這幫《明報》的編輯也是夠狡猾的，雖然各種給他戴高帽，卻偏偏不告訴他《明報》最近的銷量如何，顯然是不想讓他太飄飄然，等下別要價太高。

不過金老爺子都來了，這事倒是好辦了。

被馮偉文帶到一間風格別致的辦公室，推門一進去，李數一眼就看到了記憶中那個熟悉的面孔，武俠文化的泰山北斗金老爺子看道他后，竟笑瞇瞇地起身，主動過來跟他問好：

“李數老弟吧，來來~先坐，我們坐著聊。”

李數從小看各種武俠小說長大，自然對金老爺子有一份敬重，也是謙虛客氣著：

“金老您坐，怎么勞煩您親自來了~”

金老爺子呵呵大笑起來，指著蔡晃：“還不是他，我們吃飯呢，非要把我拉過來，說是要見識見識一個最近十年他見過最有才華的年輕人。”

蔡晃像是個彌勒佛似的，笑罵說：

“你個老東西，明明自己看著《明朝那些事兒》拍大腿叫好，扯我做什么~”

兩大才子都是智慧閱歷高人一等，看似老友斗嘴，卻是不露痕跡地把李數好好一番吹捧，就連李數這么心態沉穩的人，都不由被捧得有些飄飄然起來。

說著蔡晃過來很親熱地握起李數的手：

“李數老弟啊，你可真是讓我大開眼界啊哈哈，聽說你把中文大學的那個搞歷史的高教授給辯服了，真是了不起啊。”

蔡晃對李數豎大拇指，可李數卻沒被兩位老前輩夸昏頭，很快冷靜下來，畢竟他不是什么初出茅廬的小年輕，見到什么偶像就一激動，什么事都拋在腦后了，他今天來是為了回應黎正這個敢得罪他媳婦的渣男，來找回場子的。

哪怕金老爺子和蔡晃說再多好話，他今天都要為媳婦出這口氣。

于是李數坐了下來，聊了兩句家常后，就不卑不亢地道：

“是這樣的，二位，我今天來，是來聊《明朝那些事兒》的后續連載的，之前我跟馮主編說，之前那些只是試連載，現在應該效果還行吧，我想正式簽合約……”

一旁的馮偉文聽著激動地趕緊一伸手，助理就迅速把一份合同遞過來了，馮偉文笑呵呵地拿著合同遞給了李數：

“這是我們報社給李先生準備的合同，因為《明朝那些事兒》表現非常好，我們決定給予李先生最高的A類合同，稿酬和黎匡先生和亦舒女士同一個標準……”

這事他們編輯社內部早就有共識了，肯定要給李數一份最高規格的合約。

李數看著合同遞過來，卻沒伸手，反而拿起茶杯淡淡地抿了一口。

蔡晃在一旁看李數這反應，也知道他們上次是把李數得罪，趕緊笑呵呵說：

“李數老弟啊，你有什么其他要求，不妨提出來，凡事都可以商量嘛~”

李數等得就是他這句話，頓時放下茶杯，從容地看向金老爺子：

“其實我的要求很簡單，之前黎匡先生的公子黎正，公開在節目上污蔑我和我的愛人，對于我們造成了極大的名譽影響，所以我希望讓黎正在節目上公開道個歉，這不算過份吧~？”

這個條件一提出來，現場頓時安靜下來，一眾編輯大氣都不敢喘一下，黎匡可是他們港區的“四大才子”之一，既是金老爺子的摯友，又是《明報》的股東，你讓他兒子公開給你道歉，這怎么可能……？

金老爺子聽著面露不悅，還沒開口，旁邊的蔡晃就按住他的手，笑呵呵地說：

“之前黎正確實做得不對，這事我這個老骨頭代我的老友給李數老弟你賠禮了。”說著蔡晃就站起來，做出要鞠躬的模樣。

李數自然不能受蔡晃這個賠禮，上前輕輕一抬頭：“蔡老，這事跟您又沒關系。”

蔡晃被李數一扶，頓時順勢抓住李數的手，感嘆道：

“李數老弟啊，我們真不是給黎匡這老小子護短，只是你要求的這事他真的辦不到啊，黎匡他現在人在加拿大，而且他這老小子從來都管不住黎正這個敗家兒子，就算他想答應你，這事他也是無能為力啊……”

蔡晃這話說得有理有據，態度相當的誠懇，兒李數自然早知這事不可能辦到，聽著故意微微皺眉，面露不悅搖頭：

“既然是這樣，這事就算了吧。”

說著就轉身走，《明報》眾人沒想到李數說走就走，一點都不給蔡晃剛才那番表演打動，絲毫面子都不給，都是嚇了一跳。

馮偉文立馬攔住李數，賠笑道：“李先生留步，有話好好說嘛~”

現在李數的《明朝那些事兒》已經成為了他們《明報》的扛鼎級別小說，黎匡雖然擁有很多固定讀者，可他年紀大了，《衛斯理》也馬上就會在年底完結，《明報》是迫切需要李數接過他們報社小說扛鼎大旗的！

馮主編又怎么可能放李數走呢~~

此時蔡晃的苦肉計也沒辦法，只得求助似地看向金老爺子，金老爺子心道看來必須他親自出馬了，這才重重地干咳一聲：

“李數老弟啊，這事我們是真做不到，你換一個要求，只要我們能辦到的，一定盡力完成。”

終于等到金老爺子開金口了。

李數一回頭望向金老爺子：“金老，您這話當真？”

金老爺子微微皺眉道：“我說的話有什么不當真的，只要你的要求不違背法律道德，我們能力范圍所及內，我保證報社會盡力去做。”

金老爺子這話說得看似如大俠般灑脫，但實際上卻跟《倚天屠龍記》里張無忌給周芷若許諾的那件事情般，設置了諸多的條件。

法律有條文，但是道德卻沒有固定準則，只在人心中，無法衡量，而“能力范圍所及”更是一個很泛泛的話，哪怕李數提出稿酬翻倍，報社也可以說，我們運營成本就這么多，不符合規矩條文云云……

可這話卻正如了李數的意，李數頓時嚴正提提出自己的要求：

“那行，我就要求《明報》一件事情。”

李數說著環視在場《明報》眾人，提高音量道：“明天早上的報紙上，用一整版的頭版，刊登昨天的讀者調查問卷的排名，用第一名作者的名字做為標題！”

報社眾人都是一愣，這個條件倒是不難……可仔細想想就不對勁了！？

誒！？今天《明報》靠著《明朝那些事兒》的熱度，賣得超過了百萬份，其中肯定是有很多人都是沖著李數那個采訪買的，讀者問卷調查……李數肯定會首次超過黎匡！獲得第一的！

如果用頭版頭條堪稱了這個消息，不光是官方宣布李數超過了黎匡，公開羞辱了黎匡這位股東，也是宣告李數完成了黎正給出那個條件：

“想當才子，就要成為《明報》上讀者最喜歡作者……”

這等于《明報》用一整版頭版，在全體港區市民面前打黎正父子的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