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亦雪死死地按捺著內心的沖動，她咬著唇，倔強地一句話也不肯說。她的眼睛看著對面的司年，無言地道：不要管我！司年不要管我！

她最不愿的就是自己變成他的累贅，而現在她最不愿的局面偏偏就出現了。

果然墨菲定律，還是那么的靈驗，白亦雪在心里自嘲地道。

司年看著白亦雪臉上的指印，恨不得立即將音夢這賤人撕成碎片。

然而，他此刻要是動怒了，中正她下懷。

“我讓你求救，你沒聽到嗎？”音夢在白亦雪耳邊吐氣如蘭，她忽地在白亦雪的肩膀上一按，那劇烈的疼痛讓白亦雪的臉都扭曲了，可是她死死地不肯出聲。

音夢的手指穿透她的衣服，抓入她的血肉中，鮮紅的血液染紅了她的白衣。

司年看著無比的心疼，他怒道：“夠了！”他視線越過音夢，看著方舟御座上的凈心無塵，他說：“這是我跟你之間的事情。”

凈心無塵勾唇一笑，他抬手示意讓音夢停止折磨白亦雪。音夢住手，白亦雪大汗淋漓地喘著粗氣。

凈心無塵看著司年說：“非天，朕一向對你不薄。你就是這么對待朕的嗎？你現在住手，朕可以不計較你的任性，否則這里必將血流成河。而這個女人……”

他看向白亦雪，“她將成為第一個祭品。這，是你想要看到的嗎？”

司年看著白亦雪那蒼白的臉，雙手握成了拳頭。他本意是讓她留在更安全的地方，誰知道反而害了她。現在更是讓自己進退兩難。

華蓮，華蓮到底在干些什么？

“殿下，不要相信他的話。您真的以為，您現在住手，他可以既往不咎嗎？”銀月在旁邊說。“到時候，第一個死的還是王妃。然后，是我們所有的人。殿下，當斷則斷。”

銀月聲音冷酷，他在勸說司年放棄白亦雪。

“銀月將軍說得對。殿下，臣比您更了解您的叔叔，您已經沒有退路了。我們亦是如此。”宰相修斯在旁說。

司年沒看他們，他看著凈心無塵冷冷地說：“殺父之仇不共戴天，你殺了我的父親，難道你想要就這么算了嗎？”

“這種荒謬的話，你從哪里聽來的？是誰？哪個別有用心的人，挑撥我們叔侄的關系？非天，若是朕害了你的父親，難道朕當年會留著你嗎？”凈心無塵質問。

司年手一揮，已經變成了尸魔的無相生出現在了眾人面前。

無相生被無數的鎖鏈捆著，他的身體破破爛爛的，不少地方都已經腐爛。他那一具腐朽中的尸骸冒著黑氣，跌跌撞撞地走著。

他一看到對面方舟上的凈心無塵，忽然發狂地想要沖過去，奈何鎖鏈困住了他。

這、這不是郅郕王嗎？

眾人震驚地看著忽然出現于此的無相生。

郅郕王，因為謀逆大罪被皇帝陛下殺死的郅郕王。他的尸骸不是在永恒之井嗎？

永恒之井是妖界一處無底的深淵，進入了哪里，無論是什么東西都會消失。那么郅郕王為何能會出現在此？

眾人忍不住看向白衣如雪的凈心無塵。

郅郕王的尸體墜落于永恒之井，這是皇帝陛下的說法。

但是沒有人知道郅郕王到底是怎么死的。

“是他，就是他，是凈心無塵蠱惑我跟未明害死了大哥，他殺了大哥，又殺了未明，還殺了我。是他，就是他，凈心無塵，你個王八蛋，你個混蛋——”

無相生的殺意如同海嘯一般涌出來，讓眾人感覺到一陣心驚。龍族的大長老，牢牢地用鎖鏈將他束縛著，又將手在按在他天靈蓋上，用咒的力量才讓無相生平靜下來。

“無相生，我那二叔，你的二哥，親口說的話，還能有錯嗎？”司年冷冷地看著凈心無塵。

“你看他那瘋瘋癲癲的樣子，都已經成了尸魔，你還認為他的話可信？”凈心無塵狡辯說。

“我是在荒星的歸墟附近發現他的，你當年不是說把他打入永恒之井了嗎？凈心無塵，你就不要再狡辯了，長老們已經對他使用了搜魂術，證明了他所說的事情確鑿無疑。”司年冷酷地說。

這個時候，司年旁邊一位穿著錦袍的中年男子上前一步，他兩鬢微白，容顏俊美儒雅，看上去氣質尊貴不凡。

這人是龍族最有威望的長老，大長老——靈宿。

靈宿大長老看著凈心無塵道：“凈心無塵，你這個龍族的罪人。你犯下弒君弒兄這等滔天大罪，你已經不配為龍族之主，也不配為妖族之皇。”

靈宿大長老的聲音如同寂靜的幽院中響起的晨鐘，回蕩在整個慕蓮城里。

凈心無塵坐在方舟的御座上，神情未有一絲的改變，他說：“非天不懂事就算了，連大長老也老糊涂了。”

“你……”

靈宿大長老怒目看著他。

他是龍族最有年紀的皇族，哪一代皇帝對他不得禮讓三分。現在凈心無塵竟然敢說他老糊涂，他豈能不怒。

好啊，好啊！正該把這目無尊長的小兒從皇位上拽下來。

凈心無塵連眼神都沒再多給一個靈宿大長老，他瞬身到了音夢的旁邊，就將白亦雪拖到了自己的跟前，他掐著白亦雪的脖子，看著城墻上的司年，說：“非天，朕就問你一件事情，你到底想不想這女人活命？”

“想，就立即停止這鬧劇。你還是朕的好侄兒。不然，你就看著她在你面前喪命吧！”凈心無塵掐著白亦雪的手，一用力，白亦雪幾乎要窒息。

她想要掙扎也掙扎不了，她看著對面的司年，喊道：“不要管我，我……唔……”

凈心無塵忽地一用力，白亦雪呻吟了一聲。

“嘴倒是挺硬的。”凈心無塵笑道。

司年心急如焚。拳頭攥得青筋凸起，他死死地瞪著凈心無塵，猩紅的眼瞳布滿了血絲。

“殿下，殿下您切不可因為一個女人放棄至尊之位，更不能因為一個 女人，忘記殺父之仇。”靈宿大長老道。

可惡！

司年從來沒這么煎熬過。“朕數到十，你要是還做不了決定。那么朕只好幫你做決定了。”凈心無塵說。

他看著對面的司年，開始倒計時：“一。”

四下死寂，全部人都屏住了呼吸，視線落在了司年的身上。

“二。”

“殿下，您不能投降，想想您慘死的父皇，您若是在這里因為一個女人而罷手，您就是妖族的罪人，龍族的罪人。”宰相修斯厲聲說。他好不容易站一次位，要是站錯了，他往哪里哭去？

“三。”

城墻上的眾人都在旁邊勸司年放棄白亦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