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亦雪并沒有走。

以前她并不了解司年跟凈心無塵的關系，所以回來之后，她特地去問了阿月。

他們叔侄的關系，比她想象的復雜多了。

不管凈心無塵對司年到底是愧疚還是為了安撫人心，但他確實對司年關愛有加。即使每次自己的兒子跟司年起了沖突，他每次都是站在司年這邊，狠狠地責罰自己的孩子。

而自幼失去了父親的司年，或許也曾在凈心無塵的身上找尋過父親的影子。

他們是仇人，但又不單是仇人。

“你打算怎么做？”她靠在他肩膀上，輕輕地詢問。

“殺父之仇，不共戴天。”司年聲音冷厲。

“所以，你要殺了他？”白亦雪坐直身體，看著他的眼睛。

司年沒有回答，但他的眼神已經告訴了她，他的答案。她握著他的手緊了緊，她說：“你有把握嗎？”

之前她也問過他這問題，不過那是問他和凈心無塵若是戰斗，勝負之數幾何？現在問的是他是否有把握奪回他的皇位，殺掉凈心無塵。

司年看著她說：“如果我說沒有，你會阻止我嗎？”

她說：“不會。我希望你活著，可是我也不會阻止你為父報仇。如果你死了，那我跟你一起死。”

她鄭重地看著他，目光無比堅定。

他將她擁入懷里，白亦雪在他懷里輕輕地顫抖起來。她抓著司年的衣服，眼眶里泛起瑩瑩的水珠。

可惡！怎么會這樣啊！他們兩個好不容易在一起了，為什么偏偏又有這樣的事情？

她內心有個聲音，讓她哀求司年不要報仇。可是她怎么能這么自私呢？她怎么能要求司年忘記殺父之仇呢？若是換成她，難道她會希望司年阻止自己嗎？

不，她不會。

所以，她不能成為他的累贅。

大不了，大不了她跟他一起死。

“傻瓜，我怎么會舍得讓你去死呢？”他在她耳邊說。

“可是，你死了，我肯定不會獨活的。”她哽咽著說。

他捧著她的臉，為她擦拭臉上的淚珠。她抓著他的手，淚眼朦朧，“所以，你要是不想我死，你也不能死。”

說著，大顆大顆的眼淚又從她白玉般的面頰上流下來。

她撲到他的懷里，緊緊地抱著他，死死地摟著他，好像生怕他會在下一秒就消失了一樣。

他撫摸著她柔順的秀發，親吻著她的額角，他說：“我答應你，我絕對不會死的。”

————

草蟲子在花園里面的草叢中叫得正歡鬧，阿月抱著一個大大的精致雕花食盒正在啃著各種糕點。

“好吃，真好吃，女主人做的就是好吃。”他一邊吃，一邊不忘夸贊白亦雪的手藝。

刑淵站在他對面，望著頭頂的星空。忽然，他轉過身來，目光犀利地看向阿月，他說：“小鬼，我之前跟你說過的那件事情你還記得嗎？”

之前說過的那件事情？什么呀？阿月眨巴眨巴藍寶石似的大眼睛，不解地看著他。

刑淵沒說話，也只是看著他。

阿月看著刑淵那張俊美的臉，他想了一會兒，想起來了。

“如果殿下要殺掉凈心無塵奪回皇位，你有多少的把握策反你舅舅或者你能夠大義滅親嗎？”

這是以前刑淵問過他的話。

“策反我舅舅啊？這個我不知道。”阿月實話實說。那個老滑頭，誰知道他心里是怎么想的？

“那若是他不肯向殿下投誠，你能大義滅親嗎？”刑淵說。

自知道了凈心無塵那個王八蛋謀害了無咎陛下之后，刑淵恨不得立即將他挫骨揚灰了。

他深紫色的眼瞳，目光灼灼的看著阿月，看得阿月都感覺自己的頭皮發麻了。若是，他說個不字，這家伙該不會立即要把他的頭擰下來吧？

阿月額上滲出了一滴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