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館已經連續開館了六日，像是往常這老大夫脾氣大的很他斷不會連著開的，縣里邊的百姓依舊井然有序的排著隊。

老大夫的大徒弟今日被派遣出去出外診所以今天由他來坐主陣，很多人都是慕名而來，知道他醫術高明，所以今日醫館的人比平日里要多很多。

小廝也依舊忙前忙后的不亦樂乎。

整個醫館里邊彌漫著濃濃的藥香味，雖說人很多，但是大堂里邊足夠的安靜。

“這位公子，不排隊是不能夠進去的。”

站在門口的小廝有些頭疼，雖然平日里也會遇到一些不講理的，但最后全都是因為老大夫的聲明在外，服服帖帖了下來。

可是今日的這個，卻不知為何，他總覺得自己攔不下來。

直到看清楚了對方懷里抱著的那個人，他這才恍然大悟，手腳并用的跑了進去。

“師父，師父，姜姑娘來了。”

因為突然的吵鬧，直接打斷了老大夫的聽診，他皺起了眉頭，捋了捋自己的胡須：“這幾天難不成是給了她面子？讓這丫頭也開始沒大沒小的起來？”

“并非如此。”

直到聽到了自己熟悉的聲音，老大夫這才猛地睜開了眼睛。

看到了蕭延琛懷里抱著的姜婉容，對方早已意識全無，不過看她的臉色，大體也知道應該是發生了什么事。

他有些憂心的望了一眼，還排在大廳里邊的那群人，若是此時突然中斷了聽診，那這些百姓們可怎么辦？

大徒弟也回來的恰到好處，看到了自己師父此時正在作難，于是放下了手中的藥箱，朝著老大夫拱了拱手：“師父，你且去忙吧。”

整個醫館里邊都知道老大夫在拿姜婉容做實驗，現在看到人家家里人現在的反應，也都是在情理之中的。

老大夫，看起來明明已經到了耄耋之年，可在蕭延琛的面前，無論如何也是擺不出架子的。

他就像是做了錯事的孩子，不敢說話，只能乖巧的跟在蕭延琛的身后，雙手攏于袖中，低頭不語。

三人一行到了后院，唐妙妙聽到了動靜，也迎了出來，便看到了蕭延琛沉著臉抱著姜婉容。

她臉上的笑意漸失，黛眉輕蹙，整顆心也跟著提了起來，一路上跟著跟著上了二樓。

待到把姜婉容放到了床上，蕭延琛這才沉沉的開了口。

“她到底中的是什么毒？”

老大夫沒有說話，直到過了很久，這才撲通一聲跪到了地上。

“殿下。”

“你不說？”蕭延琛唇角帶著笑意，可眼中卻是冰冷的。

唐妙妙見狀也跟著跪了下來。

“殿下，此事并不怪師父一人，我也與他一起給姜姑娘施了針。”

本來對方也會念及舊情，說不定就不會責怪老大夫了。

“衛階啊衛階，當初趙將軍同你說的話，我看你是全都忘記了吧。”

過了這么久，這還是第一次有人提名道姓，老大夫，頭深深的埋在地上，沒有說話。

“從自己胞弟的身上偷來的，日子過得怎么樣？”

唐妙妙聽到蕭延琛這么說心中不由大顫。

“當初趙將軍與你有知遇之恩，后入牢獄，也是你在輾轉照顧，我與你在這種小地方相遇，本以為是上天安排，我命不該絕，去不了，你沒了，主子竟然開始圓形畢露。”

“當初正是因為你隨意拿人試毒，險些弄出人命，若不是趙將軍出面阻止，你怕是早就被人打死了，沒曾想，現在你竟然還是老樣子。”

蕭延琛摸了摸自己面前的杯盞，隨即目光一凜，揮手將杯子扔了出去，砸在了老大夫的袖口，里邊已經涼下來的茶水潑了他一袖子，這個動靜連唐妙妙都嚇了一跳。

“殿下，草民從未忘記過趙將軍的知遇之恩，他蒙冤下獄，最后之際仍明之際，仍然讓草民要找到殿下，草民這么做也都是為了殿下！”

對方權當他這么說根本就是強詞奪理。

“救與不救，你我只需見一面即可，何必再來框她答應你的請求，衛階，你這么做到底是為了什么？她之前的樣子你并非沒有見過，如此七日便成了這樣，怕是你用的藥，要比強人烈上十倍不止。”

蕭延琛大怒，唐妙妙跪在一旁不敢說話，原本以為對方念及他們的婚約，會對老大夫網開一面，沒曾想，他不曾看過她一眼。

“草民說了，這一切都是草民為了殿下。”衛階涕泗橫流：“杜明已經到縣里來了，草民研究此毒，正是為了試探毒性，若一舉能成，殺了杜明，就能為殿下和趙將軍報仇。”

“糊涂！”

蕭延琛一張拍在了書案上，只聽聞書案咔嚓一聲，便直接碎裂成了兩半。

“杜明當初雖然賣主求榮，是因為他的一句話，趙將軍才會入獄，我才會被追殺至此，但現在還不是時候，他雖卑鄙，但頗有帶兵之道，在外征戰方能保衛江山，你殺了他，讓皇上怎么辦？讓天下的百姓怎么辦？”

衛階當時并未想過那么多，他只想著要為主報仇，自持理虧，便不說話了。

“殿下，師父這么做也是護主心切，你莫要怪他，我看姜姑娘中毒已深，若是不趕緊解毒，怕是撐不了多久了。”

唐妙妙一話倒是提醒了蕭延琛，他冷哼一聲，闊步而來，一把提起了衛階的衣領：“今日你若是救不了她，就自裁吧！”

衛階面不改色，待被放了下來后，微微的拱了拱手，這才去查看姜婉容的情況，趁此空隙，唐妙妙便將情況說與蕭延琛聽。

“當初她為了給你看病，才來找的師父，可是銀兩不夠，你的傷并非是一朝一夕就能好的，師父這才想到了試毒看病，他們二人也只不過是各取所需罷了，你也不能全怪師父。”

唐妙妙原本是想幫衛階說話，卻不料蕭延琛冷眼瞥了過來，嚇得她又垂眸盯著自己的腳尖。

“我何時需要一個女人來救？今日我欠了她，他日就得還這個人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