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是心中有執念，在等著那個人回來吧！”

衛階看了一眼蕭延玦：“我只能暫緩毒性的發作，只求王爺能快些趕回來。”

這從北疆營到都城來回都得半個月，就算是蕭延琛騎了快馬沒有十日是回不來的，姜婉容擔心地看向了床上的蕭延玦。

“衛大夫，你一定要幫皇上多撐幾天。”

“此毒無解，越是拖下去皇上就越是難受，毒發初期就如萬蟲噬咬，到了后期就會疼痛更甚，其實現在皇上是聽得到我們說話的，只不過他醒不過來而已，他想要吊著一口氣等著王爺，就絕對不能醒過來。”

“這段時間不能隨意的挪動皇上的龍體因為每一次的挪動都會加速毒發，如果真的想讓皇上等到王爺，自今日起，姑娘和我必須要同皇上在一起，皇上不能用膳，屋里的花草乃至熏香，都必須要經過嚴格的把關才行。”

衛階說的鄭重，姜婉容卻覺得是千斤重的石頭壓在了自己的身上，她點了點頭便讓衛階吩咐了下去，屋子里只剩下了她和蕭延玦。

“我知道你聽得到我說話，可現在情況已經不是我們能控得住的了，李燮還沒有找到，不知道他到底去哪了，王爺回來，唐言就會成為北疆營的主帥繼續守著大梁的江山，南疆有季恒，這個人閑了那么多年也該有個事情做了，我現在就擔心的是涼州。”

“葉明誠曾經是趙乾的麾下之人，蕭延琛的作戰之法他是深知的，倘若真的打起來的話，怕是兩敗俱傷了但如今涼州是絕對不能允許他發展起來的，此役太難，大梁不能群龍無首呀。”

姜婉容望著蕭延玦平波無靜的臉，一時間有些感慨。

她不禁在心中暗暗地呼著：你到底什么時候才能回來？我好像快要撐不住了。

太妃自那日起，就再也沒有出過自己的寢宮，據說，她現在日日吃齋念佛，祈求著自己的兒子可以度過此關，秦王死了，而且也找到了那個下毒之人，不過當時找到的時候，這個人就已經被扔到了池塘里邊，還是尸體浮上來了之后才找到的。

很多人當時看到了這個人，應該是下了毒之后就自盡了。皇上病重，朝堂之上，所有的事情全都落在了唐顯生的身上，他整日跟姜婉容一起打理著政務，索性這段時間各州府也在極力的配合著朝廷。

自先帝開創以來的盛世不再太平，百姓們個個人心惶惶，外有北蠻沙洲，內有涼州，國破就在眼前。

蕭延琛是在夜里趕回來的，當時飛絮飄在空中，落滿了他的肩頭，由于這幾日，從未停歇過，他下馬的時候，身形還有些微晃，正巧衛階過來給皇上送藥，看到了他，伸手扶了一下，才將人給扶穩。

“王爺。”

衛階低頭看了看自己手里的藥，覺得今晚的藥，不用再去給皇上送過去了。

應是八尺男兒，可此番卻又紅了眼。

蕭延琛推門而入，帶入了外邊的涼氣，躺在床上的皇上像是感覺到了什么，昏睡多日之后，終于是睜開了眼睛。

姜婉容從椅子上站了起來，她看著站在門口的蕭延琛，心痛不已。

“皇兄。”他上前，一把握皇上近日以來從未熱過的指尖，此時只覺得指尖冰涼可怖。

“六弟。”蕭延玦氣息微弱，就連說出了這兩個字，也要大口地喘著粗氣，緩過好久以后，才能繼續往下邊說。

蕭延琛知道，此時對方已經是油盡燈枯，他也不再去說話，就靜靜的聽著皇上最后的彌留之言。

“這輩子是我對不起你，幸有婉容輔佐你，日后你登廟堂，我也不用擔心，這亂做一團的朝綱，你一人打理不過來，是我這個做皇兄都不好，沒有幫你把江山給穩住，還弄得一團糟，父皇希望你能夠隨心所欲，可終究是著都城將你給困住了，皇兄無能，此后，不能再護你了。”

“我現在只有一個心愿，知你無心朝堂之事，但今日這皇位就算你不要，你也得給我好好的，拿起來，重新扛在自己的身上，當初父皇擬定了兩份遺詔，就是為了今日而準備的，他們李家想要我們的蕭氏江山，才為時過早。”

蕭延琛沒有說話，他只是一直點著頭，看著蕭延玦瞳孔逐漸的放大，對方好像并不甘心，他強撐著最后一口氣說道：“我好想再跟你一起，在學堂的屋檐下，一同賞月。”

只聽蕭延玦的聲音越來越輕，輕到宛如外邊的飛雪落地無聲，隨后便是一片寂靜。

姜婉容站在一旁，卻不知自己早就已經淚流滿面。

太妃依舊跪在自己的菩薩前，可隨著外邊的落雪，手中佛珠盡斷，念珠散落一地。

晨鐘敲響，舉國大喪。

崇仁帝駕崩。

國喪期間，蕭延琛就匆匆的登了位，為恒懿帝，可他登位后第五日，就親自聚集了都城，南州，闕州和羊州的兵馬，舉兵往東，君臨城下。

此番，他勢必拿下涼州。

葉明翠當初和葉老太一同跟著李承澤走，就是認定他定會成為梟雄，卻不料，所有的事情都像是別人的意料之外。

只要先帝還活著，就算是他有心想要幫蕭延琛脫離之前的罪名，那在朝中也會有人，頗有微詞，蕭延琛會受到各言官的影響，要么直接罷免了軍職在都城當一個閑散的王爺，要么就永遠留在了北疆，一輩子不會過來。

這樣李承澤就能帶著涼州的兵馬一舉拿下都城，卻不料，皇上死了。

“蕭延意這個瘋子！”

他大怒，摔壞了手里的杯盞，葉明翠站在那里沒敢說話，他們原本的婚禮也被突然謀反的蕭延意給打亂，二人匆匆的拜了個堂也算是禮成之后就離開了。

最近幾日李承澤脾氣愈發都不好，葉明翠跟著他也是提心吊膽的。

“世子莫怕，我們不是還有哥哥嗎？就算這蕭延琛有那個能耐，但哥哥曾經是趙乾的人，一定會知道應對之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