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你的意思是，有人在殺人現場看到了疑似狐妖的身影，于是便懷疑到了我身上？”

聽完白桃的講述，茹箐瞪大了雙眼，一副難以置信的樣子。

“準確的說不是懷疑，而是肯定，”白桃面無表情的糾正了她的語病，“事實上，除了我抱著捉拿妖狐歸案的念頭，因此進森林來尋你之外，外面城鎮的人，都已經默認了你是殺人兇手。”

“只不過他們都是凡人，對妖怪沒有辦法，這才沒有進來捉你。”

“這都是些什么事啊！”茹箐面色不忿，大聲道，“根本什么證據都沒有，僅僅憑借一個凡人所看到的模糊的影子就給我定了罪，也太過分了吧！”

“都沒有人來問問我的意見嗎？我簡直比竇娥還要冤！”

狐貍精，原本就長相美艷，而茹箐作為狐貍精中最擅長化形之術的狐妖，相貌更是嫵媚動人，堪稱驚艷絕倫。

此時她正嘟著嘴，原本惑人的狐貍眼中，隱隱露出一絲淚光，一臉委屈的樣子讓人心疼不已。

那輕輕蹙起的眉頭，更讓人情不自禁的想要去撫平。

可惜站在她身邊的卻不是一個普通人，白桃只是風輕云淡地看了她一眼，便將目光放到了手上的地圖上，尋找返程的路。

“喂！都知道我是被冤枉的了！你怎么還能這么淡定！”茹箐見她完全不將自己放在眼里，便氣鼓鼓地上前一步，想要去奪白桃手中的地圖。

白桃只是不經意地挪動了一下腳步，便輕而易舉地避開了她的動作。

茹箐的動作撲了個空，也不惱，反正她的目的只是讓白桃為自己主持公道。

見她的目光終于放到了自己身上，茹箐連忙清清喉嚨，大聲道：“喂！你不是正在追查這件案子的人嗎？既然知道我是無辜的了，那回去以后，就應該告訴別人，胡掌柜不是我殺的！和我根本一點關系都沒有！”

白桃愈發相信這狐妖是久居山林，沒怎么與人類打過交道，這才導致心思如此單純。

她古怪地看了茹箐一眼，然后道：“我又不是捕快，我和別人說你不是兇手，別人就會相信？”

茹箐一噎，隨即反應過來：“可你是修道者！”

“普天之下的修道者多了去了，難道他們一個個都是圣人，從來不會說謊？”

“當然不是……”茹箐的聲音漸漸小了下去。

“既然不是……”白桃拉長了音調，接著道，“那你憑什么覺得我說什么別人就會相信什么呢？”

茹箐身體一僵，不說話了。

過了好一會兒，才小小聲道：“可你不是說過，要幫胡掌柜的女兒抓住殺人兇手的嗎……”

白桃嘆了口氣，這也是她頭疼的地方。

事情到了現在，有用的線索近乎于沒有，唯一一個當事人紅姨娘，也只是看到了一個模糊的影子，身著粉衣、身后一條大尾巴，連是不是狐妖都不知道。

不過，紅姨娘所描述的樣子，的確和茹箐有那么幾分相似。

白桃看著眼前的茹箐，身著一襲粉色如意云紋衫，內里一套翡翠撒花洋縐裙，如果不是身后沒有尾巴，倒是和紅姨娘的描述如出一轍。

若是碰到那些脾氣暴躁、正義古板的修道者們，估計還沒等她明白過來是怎么回事，兩方便一言不合地就打了起來。

等等……

想到這里，白桃雙眼一瞇，感覺腦海中一絲靈感一閃而過。

“茹箐，你身上的衣衫，是從城里買的嗎？”白桃突然問了個莫名其妙的問題。

原本茹箐還在心里暗暗咒罵那該死的殺人兇手，見她突然這么問，先是一愣，搖搖頭，老老實實道：“不是啊，這是我化形的時候用皮毛化出來的，也算是靈器的一種，平日里不染塵埃，還有防御的功效，又豈是那些凡人衣物可以比擬的？”

“那你從化形開始，身上的衣物就是這一身嗎？”

“當然了，我們妖修可不像你們凡人，天天換來換去的。”茹箐以為白桃是看上了自己身上的衣服，不由得臉色警惕，伸手攏了攏自己的衣服，不著痕跡地向后退了一步。

白桃卻沒有注意到她這些小動作，見她的回答和自己的想象如出一轍，雙眼一亮，接著問道：

“那你是什么時候學會化形的？”

“啊？”茹箐警惕了半天，見她沒有其余的動作，回憶了一下，才有些不確定地答道，“這個……如果從化形不穩定的時候開始計算，大概也有七八十年了吧。”

“化形不穩定的時候？”白桃抓住了她話語中的信息，“化形不穩定，是不是身后會露著一條大尾巴，想收都收不回去？”

聞言，茹箐大吃一驚：“你怎么知道的？難道你以前就認識我？”

說著，將攏住衣衫的手分出去一只，捂住自己的屁股。

白桃的眼睛越來越亮，她似乎已經找到了新的線索。

“那你是什么時候開始化形穩定的？有多少人見過你化形不穩定的樣子？是在哪里見的？你最后一次進翠城又是什么時候？”白桃語速加快，宛如連珠炮似的問了一連串問題。

茹箐被她的問題炸了個迷迷糊糊，根本沒聽清她都問了些什么，只好瞪大了眼睛看著白桃，以此來表示自己的不滿。

白桃也發現自己的反應有些過激，于是連忙道：“不用著急，咱們一個問題一個問題來。”

“你化形不穩定的樣子，被多少人類見過？”

白桃問了一個最關鍵的問題。

“這我哪里能夠記得啊？”茹箐白了她一眼。

“很多嗎？”白桃皺起眉頭，見她滿臉不在乎的樣子，只好強調了一下這個問題的嚴重性，“這關系到你是否能夠擺脫殺人兇手的罪名！你最好好好思考一下！”

“這樣啊，那我想想吧。”

茹箐愁眉苦臉地思考起來，一邊想，一邊伸出手指來數數。

“應該……不會超過二十個吧？”她有些不確定道，“在我沒有修煉好化形之術之前，我只進過三趟城，第一次沒有露出狐貍尾巴，只有第二次和第三次才不小心……露出了尾巴。”

這就對了！

白桃知道，自己的思路是正確的，或許，很快就可以抓住真正的兇手了。

她沒有注意到，說到“露出尾巴”的時候，茹箐眼中一閃而過的黯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