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要了三百支嗎？”許湉湉瞇了瞇眼睛：“大侄子，你把跟他談生意的全過程給我說一下，盡量不要露掉一個細節。”

許四郎從外頭進來，差點笑出聲。

小豬這大侄子可叫的真順口。

“小豬，哥聽你提到酥香齋，這酥香齋可大有來頭，他們背后的靠山據說是京城的大人物，你要與他們做生意，可要小心。”許四郎出言提醒。

許湉湉擰眉：“多大的靠山？”

對于古代的達官顯貴來說，殺人奪寶只是一念之間，他們有能力擺平這些麻煩，也從不把平民百姓當人看。

許四郎神情肅了肅，用口型示意：“侯府。”

許湉湉眉頭皺的更緊。

她在紅樓夢中看過，為一個物件殺人全家的主子不在少數，心中更是謹慎。

“大侄子，快跟我說說。”許湉湉拍了下許三虎。

許三虎面對漂亮姑娘的那點窘迫，在一口一個大侄子下消失的無影無蹤：“附近的村里都有人在賣，我就帶著金絲糖跑了縣里，沒賣兩串就被酥香齋的人喊進去，包圓了我所有糖塊，還說要我再送一批過去，至少三百根。”

他撓撓頭：“我也想多買，但實力不允許呀！”

許湉湉抓住至少三百根這個關鍵點，又問了句：“當時金絲糖他嘗了幾根？”

許三虎老實回答：“我就拿五十根過去，他嘗了快一半吧，每一根都舔了一口。”

許湉湉心里盤算了下，大概有了數。

對方要的，不是金絲糖，是她這個制糖秘方。

制作麥芽糖的方子在現代一搜一大把，但也都是經過時間沉淀改進過后的，口味可能會比原始方要好一些。

更別提，制麥芽糖還需要熟能生巧，發酵和火候都是其中的關鍵，有一環做的不到位，一大鍋麥芽糖分分鐘就能廢掉。

酥香齋的老板讓許三虎再送一次，應該是想看看他們的品控如何。

若這三百支依舊是相同品質，酥香齋的掌柜才會對制糖方子出手。

許湉湉秀眉微鎖。

是她大意了。

古代人的智慧不可小覷，她只注意到成本和保密，卻忽略一個好廚子帶來的口味升級所會引發的麻煩。

“什么時候交貨？我跟你一塊去。”許湉湉做出決定。

這次是她太過大意，但這次的危機，未必不能轉化為機會。

“我準備明天去的。”許三虎老實交代。

許湉湉看看天色：“走，咱們現在就去！”

許四郎也站起來：“我跟你一塊。”

許湉湉沒拒絕，還點了二哥和大金父子倆。

許二哥孔武有力，大金機靈不起眼，關鍵的時候，可能還有多作用呢！

一行人借了村里牛二叔的牛車，浩浩蕩蕩往縣里趕。

到縣里已經臨近中午，許湉湉也沒直接往酥香齋去，而是帶著他們找了離酥香齋兩條街的幾乎無人的餛飩攤子，要了五碗餛飩，五個燒餅，就開始跟攤主閑聊。

“嬸子，咱以前也沒咋來過城里，聽說酥香齋的糕點最好了，咱這鄉下人去了，人家會不會欺負咱們呀？”

她要的多，長得也冰雪可愛，攤上又沒生意，餛飩攤主也愿意跟她搭話。

“那咋能呢？咱都在這兒干十來年了，還沒聽說酥香齋欺負人呢！”

許湉湉喝了口湯：“那賣的貴不貴呀！咱都有點不敢進去。”

餛飩攤攤主一面忙，一面隨口提建議：“你們要是不急著回去，就等快宵禁的時候，酥香齋當天賣不完的點心都會低價賣給咱們這些窮人，有時候還會白送，你可以去碰碰運氣。”

許湉湉心里大概有了數：“這么好呀！謝謝嬸子，再來三個燒餅吧！”

能得到百姓夸贊，酥香齋起碼表面功夫做的相當不錯，這樣的店鋪都是珍惜羽毛的，她可以不用擔心人身安全問題。

吃完餛飩，許湉湉給許二哥幾個銅板，讓他領著大金在附近逛逛，要是一個時辰后他們還沒出來，就找官府的人過來。

許二哥給嚇了一跳：“小妹呀！要是他們搶你，你就說你有病，記住啊！你往地上一躺，嚇都給人嚇死了！”

許湉湉：“……”有些人，常常被打可太不冤枉了！

她帶著金絲糖，跟許三虎許四郎一塊進了酥香齋的鋪子，酥香齋的小二看見許三虎就笑開了：“三虎小哥，快跟我來，掌柜的等你一天了。”

這么熱情？

許湉湉打量店內環境，一個被牽著買糕點的小孩手上正舉著金絲糖。

大概是也有其他村民將糖賣到縣里，掌柜看到了他們一貫的品質。

那待會兒的談判，可要換一個套路了。

穿過游廊，他們被引到一間書房，坐在對面的是一個約莫六十來歲的老人，鶴發白胡，目光炯炯。

許三虎指著他介紹：“這是酥香齋的白掌柜。”

許湉湉對“白”這個字很敏感，下意識與白存洲扯上關系。

許三虎又給掌柜介紹了許湉湉和許四郎。

許湉湉大大方方頜首：“聽說掌柜對我們家金絲糖有興趣，我家大侄子不能做主，所以我們一塊來了，還請掌柜不要見怪。”

掌柜笑道：“我知道你，病秧子許湉湉，讓利于村民，很聰明。”

這是把他們的底細都打聽清楚了。

許湉湉落落大方坐在他對面：“既然您都清楚了，不如咱們有話直說，我們都是鄉下人，習慣直來直往。”

掌柜似笑非笑：“你能做主？”

許湉湉微微一笑：“明人不說暗話，您既然已經打聽清楚我們的底細，就應該知道，站在這里的我和我四哥，才是家里的話事人，我們同意的事情，無人可以反悔。”

她毫不避諱點出對方早已經調查過他們的事情，倒是讓掌柜愣了愣：“那我就直說，你家的麥芽糖，不是縣里買的吧？”

許三虎驚訝異常。

不…不是買的？

他二爺爺一家會制糖？

那怎么還會窮苦這么長時間？

許湉湉點頭：“不是，是最近才學會的，一個…”

她刻意頓了頓：“一個我不太想說的人教給我的，來源正當，您大可放心。”

酥香齋既然有意打聽，就會知道她曾在鎮上醫館賣過秋梨膏，兩邊一聯想，就能明白她所謂的秘方，到底是從何而得。

不過，她是不會承認的。

反正她什么也沒說，不是嗎？

掌柜笑意越發意味深長：“我想買，五百兩銀子，賣嗎？”

許湉湉輕叩桌面，含蓄道：“技術，是買不走的。”

掌柜有點意外。

一個小姑娘，面對五百兩銀子的巨款，竟然毫不心動，甚至斷然拒絕，這份魄力，不是一般人能有的。

要知道，五百兩，可是農家人一輩子都賺不到的銀子。

“要是我非要呢？”

掌柜動手，給她和許四郎一人倒了一杯茶，語氣里，是不可拒絕的威壓。

“你可知道，我們酥香齋的地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