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沒啥不一樣的，能賺到錢就行啊。”

“一千兩喲，咱們可想都不敢想，給我一百兩我都愿意賣呢！”

“這廠子還沒開起來，賣不賣的有啥呀！湉丫頭太小題大做了吧？”

這樣嘀嘀咕咕的討論聲不絕于耳。

成老婆子和成發雙眸明亮，自覺有戲，洋洋得意道：“你不讓賣，還不是為了你們家能控制咱們村民給你們賺錢？原來糖廠還給發工錢，這會兒咱們都出了錢，你直接來一句，給自家干活兒，可不就是找了免費的苦力嘛。”

“好家伙，地主老財也沒這么干的呢！”

許湉湉站在何招娣邊上，仍然一言不發。

人群議論聲更大了些。

村里一百多戶人家呢！就算只有一半出銀子，那也是五百兩銀子了。

他們開這個糖廠也沒用多少呢！咋這個廠子就要用這么老些錢了？

懷疑的種子一旦種下，就會漸漸生根發芽。

尤其，他們還處在一個群體環境中，只要有一個人提出疑問，其他人很快都會順著他這個思路往下走，漸漸走入極端。

“湉丫頭要這么些錢干什么？”

“她不是有好多錢嗎？還有那個白獵戶，不也是分了糖廠老多錢了嘛？”

“嗨！誰還嫌棄錢多呢！”

各種猜測紛至沓來，大伙兒都捂緊了荷包，總感覺有許湉湉想搶錢。

成發順勢道：“我知道！”

“她得罪了有權有勢的地主老爺，準備拿銀子跑路了，也就你們，傻乎乎相信她，我昨天好心去提醒招娣，招娣還倒打一耙，把我扔出來。”

他做出一副受傷的樣子，可把何招娣給惡心壞了。

許湉湉就抱臂站在一邊，靜靜看著成發表演。

“之前她都賣了糖廠了，咱們都知道的，突然又說簽的是假契約，你們信嗎？反正我不信！”

成發賣力游說：“就算她能騙過地主老爺，那地主老爺不會找她麻煩呢？她就是想帶著所有錢跑路，還讓咱們給她出錢呢！大家可不能上了當，許湉湉最壞了！”

村民代入自己想了想。

如果他們有權有勢，然后有一個村里的姑娘耍心眼子騙了他們。

那還不打死對方？咋還能任由對方在這兒活蹦亂跳？

一時間，大伙兒都覺得成發說的有道理。

村里交錢開廠的上頭熱一下子就被涼水澆透，誰也不敢輕舉妄動。

許湉湉只說了句：“我沒準備逃跑，這里是我的家。”

多的，她一句話也不說。

她和何招娣對視一眼，何招娣立馬會意，臉色大變開始演出。

“許湉湉，我當你是手帕交你竟然這么對我！我累死累活攢點錢容易嗎？我不投了！你愛找誰找誰！”

許湉湉也輕哼一聲：“愛給不給，你不給可別后悔！”

何招娣氣的滿臉通紅，指著她半晌說不出話來，揚長而去。

許湉湉則是冷哼一聲：“就三天，三天后，誰不愿意交錢就不帶誰玩兒！我不逼迫任何人，你們想清楚了，給了就別嗶嗶賴賴的。”

她吼完，也拂袖離去。

只留下村民們面面相覷。

想相信許湉湉吧，但成發說的確實有道理，萬一錢打水漂了呢？

想相信成發吧，成發一貫的為人又在那擺著，那就是個大爛人，誰信他誰傻瓜。

一時間，村民都左右為難。

三天的時間說長不長，說短也不短，這三天里，許多糖廠的員工都會在各種各種的巧合下偶遇成發，接著就是框框一頓游說。

“咱們踹開她自己干，地主老爺也不會遷怒咱們不是？”

“得罪人的是許湉湉，為了救白獵戶，憑什么讓咱們負責？”

“糖廠要是干不下去了，以后咱們咋生活呢！”

他游說的辭藻很少，基本都是這幾句，可偏偏，還真有人琢磨開了。

思想開了，心思就活動了。

到了第三天，許湉湉也不過收了二十來家湊份子的銀子，多數都是十兩銀子。

唯二下入全部身家的，就是許大伯和許氏族長兩家了。

他們一個是近親，無條件相信許湉湉，一個人老成精，一眼就看出許湉湉玩兒的把戲。

許氏族長摸著胡子呵呵樂：“滿倉呀！你們這一支有了這樣一個機靈的丫頭，何愁不發達呀！”

許大伯不太明白。

許氏族長笑道：“投錢不一定能見效，湉丫頭這是給他們潑涼水呢！涼水過后，一時沖動熱血上頭的人就不會再參與進來，以后，可就好管多了。”

不管在什么地方都不會缺少刺頭，尤其還是在涉及到利益的時候。

許湉湉搞這一出，就讓上頭的村民冷靜下來，真的愿意一塊承擔風險的人才會加入。

可以說，這是變向的篩選。

也是，一場考驗。

而有些人，顯然經不起考驗。

三日剛過，烏云密布，送走本月最后一批商戶，一場從糖廠內部發起的暴動就開始了。

最先站出來的，是糖廠工資僅次于管理層的技術工。

她們多數是女性，干的卻是賊累的活，尤其是熬糖的那部分。

熬糖，最講究火候和攪拌，攪拌必須時刻不停，還要注意火候，一天下來，心力交瘁。

原先，她們拿著錢，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尊重，也不覺得累。

可成發卻很巧妙，他沒有直接找這些女性對話，反而找到了他們的男人，告訴他們家里的男人，換一股東家，能拿更高的錢。

而且，新東家也是男人，會把媳婦們的工錢都交給家里。

得到了這些男人的支持后，成發才開始游說這些技術工，無外乎還是工錢更高，福利更好，還承諾了，允許他們帶走熬壞掉的糖，并且表示，不告訴她們的夫家。

別看就這一點點的改變，卻是令她們心動的一個大點。

糖廠在許湉湉的規章制度下，就連不合格品也都是有用的，廠里的員工雖然工錢不低，過年也有福利，但廠里看的很嚴，不可能夾帶糖出來。

她們雖然過得好了，卻也都有娘家，都惦記著娘家的人。

她們中，夫家好的，會允許她們給娘家送點東西，不好的，會看的死死的，甚至連過年都不給回門的禮物。

若是能瞞著夫家得到不合格的糖，她們也能悄無聲息補貼娘家。

不得不說，成發和成老婆子在村里多年，確實很懂每個人的心思。

這一點，就是成老婆子提出來的。

糖廠的女工們，果然受用。

她們在成發的組織下，堵在許三虎的面前：“我們不干了！”

“咱們有技術，去哪不能干？你要不答應我們的要求，我們就罷工！”

“對！罷工！看你們之后的貨怎么出！”

成發在不遠處的角落中得意洋洋，對著他身邊的一個男子諂媚道：“您看，我辦的還行嗎？”

如果許湉湉在這兒的話，一眼就能認出來。

這是，綁架案的主力，瘦高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