亓雋深吸一口氣，硬著頭皮進去，迎著陌煜如炬的目光，咬咬牙，還是開了口。

“回王爺，她們應該是半夜從后門溜走的，屬下已經安排人沿著后山一路尋過去了。”

陌煜冷哼，聲音跟刀子似的，差點兒就將亓雋身上剜出個窟窿來。

“布防松懈，還敢出現在清心閣？”

“屬下來認錯的。”

亓雋耷拉著腦袋，陌煜看著來氣，怒吼道：“這個節骨眼上還認什么錯？她丟了，本王不好過，她丟了，你不好過，尋回她倆來，咱倆才都好過。”

后面這兩句跟繞口令似的，亓雋卻一聽就明白了，兩個“她”各有所指，登時心跳漏了半拍。

“屬下這就去尋，可王爺這里……”

“放心，本王一個半殘之人，惦記我的不過就那一兩個，圣意未明之前，他不會明著跳出來找麻煩，但若是從本王身邊人動手，想要拿捏一下本王，倒是有這個可能。”

亓雋明白了陌煜的意思，不由得緊張起來，說了聲“屬下這就去”，拔腿就跟陣風似的跑了。

鄴安城南市大街，阿桑拽著西陵箏逛得正歡，自從下了山，她就像困于囚籠的鳥雀重返山林般，東邊看胭脂水粉，西邊買雜耍吃食，樣樣看著都覺得稀罕。

這會兒正捧著油果子吃得香甜，眼睛還直往西陵箏手里瞧。

“箏姐姐，你可幫我把這些點心收好了，帶回府里我慢慢吃。”

聽著阿桑含混不清地說著話，倆腮幫子鼓鼓囊囊，像極了藏食的松鼠，西陵箏忍俊不禁，掏出帕子替阿桑拭去嘴角的點心渣，笑她沒個吃相，“瞧你這副模樣，活脫像是被你那位王爺哥哥虐待了十多年似的。”

“嗯嗯……”阿桑嘴里嚼著點著頭，“可不就是虐待我嘛，從小到大都沒吃過這城里的好東西，反正我在府里的時間不長，府里的廚子據說是御膳房出來的，可惜啊，沒那個口福，不過不止這城里的，我依稀記得，小時候長在別處，好像也沒這么精致的吃食，蔬果少，牛羊肉多，大塊大塊的，吃著都膩的慌。”

阿桑的描述引起西陵箏的驚疑，這樣的飲食習慣，倒和北尹相似。

北境苦寒，沙地種菜難活，部族百姓家家戶戶都有牛羊，且北尹部族開化較晚，烹飪食物的手法特別簡單，西陵箏記得，小時候第一次吃到水煮的羊肉時，腥膻沖鼻，她全吐了。

之前莫名冒出的北尹服飾，和這個似乎有著北尹記憶的，卻又沒法確定來處的阿桑，此刻在西陵箏心里，關于陌煜的謎團越來越多。

“箏姐姐，想什么呢？”

阿桑好不容易咽進去嘴里塞得滿滿當當的點心，瞧見西陵箏在發愣，忙伸手在她眼前晃晃。

西陵箏回神，淡笑了下，“哦，沒事，只是覺得好奇，南王府平日吃得清淡，你是王爺的義妹，即便在別處生活的久，縱觀清和國，牛羊肉卻也沒那樣的吃法，倒不知道你這記憶從何而來的。”

一句話問得阿桑也糊涂起來，皺著眉想了想，無奈答道：“我還真說不清楚這個，像真的，又像是假的，或者只是夢里見過……唉，想這些不相干的干嗎？箏姐姐，你不是說要回舊居看看嗎？咱們趕緊過去，趕天黑前回山上，興許還能少挨些罵。”

這丫頭又變身脫籠的鳥雀，腳下輕快，跑得幾乎沒影，急得西陵箏忙跑幾步跟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