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樣心驚膽顫的寇嬤嬤壯著膽子往屋外走，沒出房門，就被陌子驛攔住。

“不必去看了，打翻了救治母妃的珍貴湯藥，就該受到懲罰。”

陌子驛冷冽無溫，慌得寇嬤嬤不敢再往前邁出半步，小心退回床邊，收拾著地上的碎碗殘片。

“寇嬤嬤，你出去，我與母妃有話要說。”

“哦，是……”寇嬤嬤手一抖，瓷片劃破了指尖，血珠子冒出來，生疼。

她出門前，擔(dān)憂地往榻上看了一眼，淑妃雖然凝眉帶著憂色，卻微微點(diǎn)了下頭，言語溫和。

“寇嬤嬤，你去幫本宮燉些湯來，你燉的清淡些，他們做的都咸了。”

“還不快去？”

陌子驛怒喝，寇嬤嬤不敢久留，忙應(yīng)著告退。

屋里留下的母子二人互相望著，一個(gè)眸光幽邃不見底，一個(gè)滿腹愁悶不能言。

良久，陌子驛坐到了床邊，他敏銳地察覺到淑妃躲了一下，不由皺起眉頭，透出幾分不悅。

“母妃如今連我也要躲著嗎？”

“啊，不，不是，皇兒誤會了……”淑妃竭力擠出一抹淺笑，猶豫了下，慢慢伸手覆在陌子驛的手背，指尖所觸的冰涼，仿佛透進(jìn)皮肉，沿著血管經(jīng)絡(luò)，直蘊(yùn)滿五臟六腑。

尤其是那顆心，如有了裂縫的冰塊，淑妃強(qiáng)迫自己多憶起舊時(shí)宮墻中的往事，腦中皆是那個(gè)童真無邪的幼童，嬉笑著，不住地喚著“母妃”，這才將那股冰冷暖溫了些，不至于讓一顆心同地上的瓷碗一樣碎裂成渣。

“皇兒這幾年為了本宮的病，也吃了不少苦，但生死有命，本宮這身子骨……怨不得別人的，皇兒也別因?yàn)檫@些置氣，氣大傷身，你正盛年，有一副好身板，可比什么都強(qiáng)。”

淑妃慈母，苦口相勸。

陌子驛卻“哼哼”冷笑兩聲，一把抓過淑妃的手腕，全然沒了之前為人子的孝義，目光直逼過去，比責(zé)罰下人時(shí)還要厲色。

“母妃可是想著要回宮去？”

“啊，不，皇兒，本宮從來沒有……”

淑妃再怎么拼力，也掙不脫陌子驛的鉗制，只能使勁搖著頭否認(rèn)。

“沒有最好，就請母妃‘好好’地在沐王府醫(yī)病養(yǎng)身，他日夕陽垂暮，本王定會孝敬母妃頤養(yǎng)天年，直到安然西歸，母妃啊，你且莫將皇兒這一片孝心視若敝屣。”

陌子驛冷漠的眸光，讓淑妃本已稍有暖意的心臟再度覆滿冰雪。

山路蜿蜒。

在陌煜的一再催促下，轎夫個(gè)個(gè)走的腿抖，渾身被汗水浸透。

亓雋帶著昏迷的西陵箏策馬奔在最前面，突然“吁”地勒住馬韁。

“王爺，到十里林了，馬是沒法走了，要不……屬下先輕功帶著西陵姑娘回去，王爺在這里稍歇片刻，屬下很快回來……”

山間隱蔽，陌煜每次下山回府，都要尋不同的山路上去，他聽亓雋這么說，探頭望了下，只見林間荊棘遍布，莫說騎馬過去，這軟轎也抬不過去。

“也好……”

“不，還是不要，依著你的功力，一次帶兩個(gè)人上去，應(yīng)該不成問題。”

亓雋剛攬著西陵箏準(zhǔn)備躍上樹冠，就被陌煜這話絆住了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