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然只有陌煜一個。

“本王治腿，不想太多人談論，傳出去，麻煩太多。”

陌煜給了解釋。

病人都自個兒找上門了，西陵箏只有持針迎上，她竭力讓自己平靜下來，盡量用平和的語氣對著陌煜。

“王爺，這火針入皮肉，灼熱痛楚，可能忍住？”

“本王廢人一個，腿無知覺。”

“但要從指尖行到足底，經絡方通……”

“你看著治便是。”

既如此……我便不客氣了。

西陵箏心里泛起冷意，捏針的手指暗暗蓄了力。

一針下去，陌煜皺起了眉。

西陵箏將他的反應盡收眼底，看見陌煜眉心痛色，心里暗呼“活該”，指尖捻動，象征性地放了幾滴血出來，然后再微微一偏，本來戳進淤堵的針尖，卻將穴位重新封住。

陌煜臉上的痛色有增無減。

西陵箏看著他的額前汗和緊蹙的眉，腦中交疊出往昔畫面，那一片皚皚白雪中的血海重新翻涌，擊在她的心魄，擊得她手下力度又加重了不少。

從指尖一路行過去，下針又快又狠，銀針如利刃，刺得陌煜面色幾番變化。

最后一針是帶著血痕拔出來的。

西陵箏恢復冷靜，趁陌煜雙目微瞑，迅速用衣袖將血痕拭去，隨即收拾起桌案來。

亓雋也掐著時辰趕到，將陌煜送回清心閣。

清心閣內早早燃起了冷魂香，藥香裊繞，陌煜靜坐在榻上，氣自丹田而上，右手指將左胳膊幾處穴位一一點過，直到指尖，竟逼了幾滴殘血出來。

額前冷汗“唰”一下冒出來，陌煜身子微顫了下。

眼尖的亓雋忙將早就備好的巾帕遞過去，巾帕上浸了藥液，陌煜捂在鼻翼，深吸幾下，呼吸漸漸平穩。

冷魂香煙氣淡了。

亓雋遞了盞溫茶給陌煜，麻溜地收拾著東西，語氣帶著幾分埋怨。

“王爺何不直接挑明？這么一來，你受罪，她也不好過。”

陌煜端著茶盞的手微微一抖，茶湯漾出幾滴，他微嘆口氣，將茶盞放回桌案，聲音喑啞。

“她太心急了，可我卻急不得，一朝行錯，后患無窮。”

“王爺……”亓雋還想說些什么。

陌煜卻轉而用探詢的眸光望過去，話鋒調轉，徹底打消了亓雋想要再勸的念頭。

“你只會勸我，可你當初作出那樣的選擇，可曾后悔過？”

就這一句，擊得亓雋心底潰不成軍，“當啷”，藥瓶掉在地上碎裂成渣。

“屬下這就收拾……”亓雋匆忙逃走。

清心閣空留冷燭一束，陌煜坐在幽暗燭光中，望向亓雋逃去的方向，徹夜未眠。

安國公府。

西陵業暴跳如雷，指著西陵月的鼻子幾乎罵了整夜，老夫人和西陵月的親娘想要勸勸，也被西陵業瞪著眼睛嚇回房里。

西陵月低著頭，一言不發，眼中卻暗暗蓄著怒火。

家丁來報，說有人求見安國公。

西陵業終于停下了，踏出房門前丟下一句話，“你那些招數半點用都沒有，別再生事了。”

耳根子終于清靜，西陵月頹然坐回椅子上，捧著冷茶猛灌幾口，才將腹中升騰的怒火壓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