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陵箏取出蒼梔和草藥，給亓雋細細交待了一番，接著將蒼梔花瓣碾出汁液，取了一些和著草藥捏成藥丸子，讓阿桑就水服下，剩下的全倒進浴桶。

亓雋手腳麻利，很快送來了熱水，嘩啦啦一桶一桶倒進去，氤氳的水汽帶著濃烈的藥香，頃刻彌漫在整間屋子。

門窗都關嚴實了，亓雋也被西陵箏打發到院子外面守著，阿桑這才肯褪下衣衫，乖乖坐進藥氣騰騰的浴桶里。

別說，還挺舒服的。

泡了一會兒，藥性滲入皮肉，通了經絡，阿桑只覺得渾身舒暢，之前傷處隱隱的痛處也不見了，而且西陵箏指尖還在她肩頸處輕輕按捏著，按得舒舒服服，人慢慢放松下來，懶懶地靠在桶壁上，任由西陵箏“擺弄”。

“坐起來點兒，背上的傷我看看。”

“哦。”

阿桑聽話坐起，水溫降了些，不再迷蒙的淡淡水汽中，背部青色印記一覽無余。

西陵箏忍不住伸手過去，落在那如一株草木般的印記上，沿著它的輪廓輕輕摩挲，微濕的眼眸，說不清是水汽熏蒸的，還是浮上了淚痕。

“箏姐姐，你怎么了？”

阿桑察覺到西陵箏的異樣，忍不住一回頭，濺起微涼的水花在西陵箏臉上，打斷了她的思緒。

“沒什么”，西陵箏收起紛亂的心緒變化，手指離開那印記，撩起熱水沖在阿桑背上，又輕輕揉捏了幾處穴位，叮囑阿桑擦干出來。

等阿桑穿好衣服坐在桌前，鼻翼飄過熟悉的味道。

她苦著臉端起那碗黑乎乎的藥湯，屏住呼吸一口氣灌進去，“躲得過初一躲不過十五，藥浴泡過了，苦藥喝完了，你不著急回去的話，陪我聊會兒吧，我真的一個人待著快瘋了，要不是怕哥的南營軍紀太嚴，我早管不住自己的兩只腳偷溜過去了。”

阿桑叫苦不迭，拉著西陵箏的衣袖可憐巴巴地求著，這還正合了西陵箏的意。

“好，陪你聊會兒，你得先告訴我，那天咋會出現在山里，又是咋被歹人給盯上的？”

借著問中毒那天的事，西陵箏想探出更多訊息，理由是為了陌煜早做防備，阿桑也不好瞞著，一五一十的都說了。

她告訴西陵箏，陌煜不許她跟著戍邊，可她在鄴安待不住，估摸著陌煜他們的行程，選擇走山間抄小道，打算先一步到南營附近，給陌煜來個先斬后奏。

“邊境離鄴安那么遠，哥又是得了密令戍邊的，不能打草驚蛇，也沒法騰出人手送我，我就可以厚臉皮留下了，箏姐姐，你說我聰明不聰明？”

得意的阿桑揚著臉求表揚。

當啷！

一記腦瓜蹦兒彈過去，西陵箏沉著臉說道：“你來過邊境嗎？去過南營嗎？一個女孩子，方向摸不準就趕獨身上路，不是聰明是莽撞，就算沒有那些歹人，山里猛獸也不少，吞了你怎么辦？”

“夢里來過算不算？”

阿桑揉著腦門。

“夢里？”

西陵箏驚疑。

“對對，就是夢里，大致方向總是知道的，哥以前房里的地形圖我也見過，而且箏姐姐你知道嗎，我一踏進那山里，尤其是越往北邊走，越覺得熟悉，北邊的山形與清和不同，我走著看著，那山，真的和我曾經夢到過的分毫不差。”

阿桑急切地解釋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