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著夜色，沒人看見，方苗苗伸手矯健地雙手扒住矮墻，翻身跳進張?zhí)禊i家的院子。避過張?zhí)禊i老父老母睡的那間屋子，方苗苗徑直來到側邊的小屋。伸手一推，屋門沒有上鎖。

門打開的細微‘吱呀’聲并沒有引起在床上呼呼大睡的男人警覺。

安靜地反手關門，方苗苗盯著在土炕上睡得正甜的張?zhí)禊i，認真思考該怎么讓這個賭棍乖乖吐錢。

眼角瞥見胡亂倒在地上的竹掃把，方苗苗貓著腰，快速地拾起，快步往土炕跑去，一躍而上。右手掀起棉被，蒙面蓋住打呼嚕的張?zhí)禊i腦袋，整個人坐到張?zhí)禊i的肚子上。在張?zhí)禊i發(fā)出痛呼之際，方苗苗兩只手橫亙竹掃把，用掃柄死命地抵住張?zhí)禊i的喉嚨。

痛呼被緊急扼住，張?zhí)禊i在被子下不斷掙扎。

“你的錢放在了哪里？”方苗苗俯身，隔著被子，質問張?zhí)禊i。

以張?zhí)禊i的秉性，不打不老實。

是催債的來了！張?zhí)禊i在被子里怕得發(fā)抖。虎哥他們什么時候有這么厲害的手下了？怕死的張?zhí)禊i支吾亂叫。

方苗苗略微松了松竹柄。

“炕里，右下角有塊磚頭能拿出來。求求了，饒我一條狗命吧。”張?zhí)禊i不敢大聲喊，怕把爹媽喊醒，讓他們知道他又去賭了的事。

害人不是方苗苗的本意，方苗苗在知道藏錢的地方后，扔下手里的竹掃把，翻身下床，去找錢。這錢本來就是原身給張?zhí)禊i的，她拿回來天經(jīng)地義。

艱難地掀開棉被，張?zhí)禊i邊捂著喉嚨咳嗽，邊看在炕旁翻磚頭的黑影。“大兄弟，麻煩你去跟虎哥說一聲。我不是不還錢，這錢是方家婆娘給我的。她得真的被車撞死了，我才好偷偷用這錢還給你們吶。”

磚頭縫里，落滿土灰的錢正被一塊花布包的好好地，躺在里面。

方苗苗認得這塊布，這布是原身家的。拿出布，方苗苗認真地數(shù)了數(shù)數(shù)目，開口打斷還在為自己辯解為什么欠錢不還的張?zhí)禊i。

“給你是十塊，現(xiàn)在里面怎么只剩七塊六毛三了？”

黑暗里，方苗苗的聲音一下子被張?zhí)禊i認了出來。

搞了半天，原來是這娘們。張?zhí)禊i剛才被嚇得快要跳出嗓子眼的心立刻沉了下去。是她就好辦了。張?zhí)禊i的心活絡起來。他笑嘻嘻地下床，裝作沒有發(fā)生被方苗苗蒙被子威脅的事兒。

下炕的張?zhí)禊i張開手臂，想像往常一樣哄哄方苗苗。反正這婆娘傻，只要哄上幾句，就不會生氣。

“苗苗，你這是氣我沒去找你，讓你被車撞了？”張?zhí)禊i的手還沒被碰到方苗苗，就被方苗苗單手往后一扭，壓在背上。張?zhí)禊i痛的左手拍床沿，“哎呀呀，痛！”印象中柔弱好欺的方苗苗好像有什么不一樣了。

從鼻子里哼出一口氣。張?zhí)禊i不講，方苗苗還忘記原身做出拋夫逃跑的事，還是因為張?zhí)禊i的挑唆。結果那晚，張?zhí)禊i不僅沒來，原身還被車給撞了。“那晚撞我的車，不會是你雇的吧？”

“冤枉啊。我對苗苗你的心天地可鑒。”張?zhí)禊i隨口發(fā)誓，“我對你的愛就像那滔滔不絕的江水……”

嫌惡心的方苗苗對張?zhí)禊i的手施力，“閉嘴。”

張?zhí)禊i立刻閉上嘴巴。現(xiàn)在，張?zhí)禊i總算明白過來，被車撞了的方苗苗有什么不一樣了。

松開張?zhí)禊i的手，方苗苗把花布包的錢塞進口袋。假設李敬的腳治病要70元，那她還有整整六十二元得去湊。

“苗苗，這錢，你要拿走？”張?zhí)禊i揉著吃痛的右手臂關節(jié)，看向把錢收進口袋的方苗苗。

方苗苗挑高眼角，“你有意見？”

既然方苗苗是這態(tài)度，張?zhí)禊i也不客氣了，他大大咧咧地坐到炕上，居高臨下地看著半蹲著的方苗苗。“今天，這錢你不僅得留下，你還得給我再拿十元，不，二十元來。”

世上竟然有此厚顏無恥之人。方苗苗被氣笑了。“你有本事再說一遍。”站起身的方苗苗往張?zhí)禊i的方向走了一步。

想到方苗苗的怪力，張?zhí)禊i慫慫地往后挪了挪，“告訴你，你可是有家有口的人。要是我明天嘴巴不緊，說出些什么有的沒的，你想想村里會怎么傳你的閑話。”張?zhí)禊i威脅方苗苗。

只要是個女的，就一定在乎自己的名聲。

“你去啊。”

張?zhí)禊i點點頭，聽聽，他就知道……張?zhí)禊i驚訝地看向在黑暗里看不清的方苗苗，“你不怕我告訴村里，也不怕我告訴李敬？”

方苗苗冷笑，“我頂多算個精神出軌，被人指著罵幾句就算了。你呢？”方苗苗忽地靠近張?zhí)禊i，望進張?zhí)禊i眼眶里吱溜亂轉的眼珠子，“我記得你勾搭上鎮(zhèn)里的一個有錢女的了，你想讓她知道你勾搭有夫之婦嗎？她的錢可比我這個窮光蛋多得多了。”

論威脅，方苗苗沒輸過。

“你，你怎么知道！”張?zhí)禊i連他爹媽都沒說過，就怕他們說漏嘴，村里頭的風言風語傳進麗芳的耳朵里。

“可能是以前對你愛得深沉吧。”方苗苗站直身體。這句是實話，原身對張?zhí)禊i喜歡得緊，自然格外關注張?zhí)禊i的一舉一動。拍拍身上不存在的褶皺，方苗苗準備推門離開，“對了，要想封住我的嘴，記得補全我給你的十元。”

“等等！”張?zhí)禊i叫住方苗苗，“苗苗，我和那女的沒什么。我真心喜歡的是你，等我把她的錢全部騙過來，我們兩個就能永遠在一起了。”

“但我惡心你。”方苗苗連頭都沒回，“我們完了。”

總算收回點兒錢的方苗苗哼著歌翻矮墻出去。走在去衛(wèi)生所的半路，方苗苗突然想到，天快亮了，李敬發(fā)燒了一晚上，肯定肚子餓。挨餓的感受可不好，方苗苗回想到以前，搖搖頭，把腦子的情景晃出腦袋。

出都出來了，那她就勉為其難下次廚，讓李敬吃一次她的愛心早餐！

打定主意的方苗苗說干就干，折返往家跑。

天就快亮了，得抓緊時間。

站在家里的廚房，方苗苗郁悶地看著自家的米缸。

俗話說的好，巧婦難為無米之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