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老爺子喝了口茶，看著在自己面前擺弄娃娃的姜悠，目光中有掩飾不住的慈愛，開口，“爺爺前段時間回了趟公司，沒怎么關心你們的學習生活情況，但是爺爺很想知道，你現在能和爺爺說說嗎？”

姜悠摸娃娃的手一頓，抬頭，抿了下唇，“爺爺，我又惹事了，上周在學校打人了。”

“學校的處分是停課兩周還有一萬字的檢討。”

姜老爺子沒說話，一直慈祥的笑著看她，在等她繼續說。

但是姜悠不抬頭，將自己的娃娃胡亂往透明袋子里一塞，起身，“爺爺我先回房間了。”

她跑上二樓，關住房間門。

晚飯時間，張嫂和姜司輪流敲她房間的門，她一個也沒開，窩在沙發上連著看了十幾集的蠟筆小新，快凌晨的時間，她有些餓了，輕聲拉開房間門，整個客廳都是漆黑的。

她將自己房間門大開，借著光亮下樓，進廚房，姜悠沒開燈，借著昏暗的光線，在冰箱里翻出盒泡面，她撕開包裝袋，正往掏調料袋子時，廚房燈被人打開了。

姜悠抬頭，姜司穿著灰色棉質睡衣，靠在門口。

既然被發現了，她索性將泡面盒放在琉璃臺上，撕包裝袋的聲音也沒刻意壓著，一陣塑料袋子的聲音過后，姜司先開口，語氣里有些無奈。

“你是打算這輩子都不和我說話了？”

“可以試試。”姜悠頭也不抬。

姜司輕曬一聲，姜悠雖然是他親妹，但從小就被父母送到爺爺身邊長大，她現在脾氣大的誰也壓不住，他又開口，“這兩天又惹事了？你什么時候才能消停一會兒？爺爺都一把老骨頭了，還得天天操心你。”

“姜司。”姜悠忽然嚴肅著叫他，姜司莫名其妙的上挑嗯了一聲，她繼續說，“現在是深更半夜，我不想動手打你。”

姜司，“……”

姜悠低頭繼續泡自己的面，兩人安靜了半分鐘，姜司突然走過去，摸了摸她的頭，“爺爺讓我告訴你，這次的事情他已經和學校那邊打過招呼了，國慶假放完，你直接回學校上課吧，好好學習，別辜負爺爺的期望，也別辜負爸媽的期望。”

姜悠正感動著，結果聽到了后面的那個詞。

她的唇線壓平，“把后面那句去掉，我也許會考慮感謝你。”

姜司知道，這個詞一直都是她心上的刺。

姜悠倒好熱水，端著泡面轉身時，姜司不知從哪兒翻出了根火腿腸，遞給她，她毫不客氣的收下，姜司知道，這是表示原諒他了。

其實自家妹妹脾氣不好歸不好，但是挺好哄的，跟小孩子一樣，給顆糖她就能沒心沒肺的原諒你，但是他之前在心理書上看到過，這種性格產生的原因大多是——小時候沒有得到過更多的糖，也沒有得到過很多的愛。

姜司還在廚房里面站著，姜悠直接抬手關了燈，她的聲音在黑暗中響起，“以后不提他們，我還能當你是我親哥。”

踏上樓梯的聲音傳來，緊接著是關門的聲音。

房子里唯一的光亮被掐滅。

姜司看見，客廳中的銀色月光格外顯眼。

國慶假期的倒數第三天，晚上吃過飯，姜悠敲開姜老爺子書房的門，老老實實的又認了一回錯誤，但是老爺子的寬容和耐心讓她有些愧疚，她迫不及待的想用學習證明自己。

于是，她拿著英語書在客廳背單詞，但是因為發音不標準還被姜司嘲笑了，她看了眼時間，打開手機發微信。

【姜悠：你今天還做兼職？】

便利店收銀臺內的桌面上，黑色手機振動兩聲，旁邊的人拿起。

【陸景堯：嗯】

得到肯定回答后，姜悠從沙發上跳起來，回房間五分鐘收拾了書包，穿著自己的恐龍睡衣下樓梯，她從客廳經過時，姜司看著她這裝扮，睡衣加書包，還以為她想不開要離家出走。

于是連忙伸手拽住她的恐龍帽子，“不是吧，你怎么變這么脆弱了，我不就說了你兩句，至于離家出走嗎……”

他話還沒說完，突然感覺手上多了個東西，拿起來一看，是她的恐龍帽子，這個睡衣的帽子不太牢，上次掉下來過，姜悠沒麻煩張嫂，自己胡亂又縫上去了。

但是現在，又被姜司拽下來了。

他話音猛頓，下一秒，跟拿到什么燙手的山芋一樣，連忙扔了出去。

姜悠彎腰撿起地上的恐龍帽，眼神冷的能凍死人，她咬著牙出聲，“姜司，你是不是想死？”

“誰知道你的帽子比你還脆弱。”

姜司知道這次真的玩過了，怕她真的動手，連忙跑上樓。

看著他跑走的身影，姜悠哼了一聲，把帽子塞到自己書包里，出門。

她到便利店的時候，陸景堯正在收銀臺后面寫題。

“你為什么國慶假還需要上班？”姜悠把懷里的零食放收銀臺上，脫口而出的話沒經過大腦思考，陸景堯起身掃碼，表情有些淡，“我不上班，你去哪兒買零食？”

“說的也是。”姜悠打開手機付錢。

她提著零食袋子去高桌旁，把書包放下，從里面翻出英語書，又回到收銀臺前，“今天的臨時家教做不做？”

陸景堯抬眼。

“給你加錢，一個小時兩百。”姜悠看著他開口，她后面有個中年阿姨在排隊等著結賬，陸景堯下巴示意她身后，出聲，“自己先去看，不會再問我。”

“哦。”

姜悠抱著英語題回座位，給中年阿姨結完賬，陸景堯看了眼她的背影，還是有些驚訝，他還記得她打人那天，兇狠的誰也不敢靠近，但是沒想到乖起來還挺乖的。

上次偶然他教了她一次英語題，好心提醒她可以從教材的題開始做，沒想到她真的聽進去了，那本基礎英語題換成了英語教材。

從某種意義上說，她也是個好學生。

便利店的時間表，走了將近一個小時。

玻璃窗外，大街上幾乎沒什么人，進店的顧客也不多，陸景堯去高桌那邊找她。

“哪個不會？”

姜悠原本還咬著筆，聽見聲音后，她抬頭，“你應該問我哪個會。”

“哪個會？”陸景堯又問了她一遍。

姜悠搖頭，“哪個也不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