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仲尹沒說話，但是表情僵硬，扣著她手腕的力度松了幾分，姜悠掙脫開，伸手揪起任婉婧的衣領，舉著的那一巴掌沒落下去，反手推了她一把，“自己罵的那些話現在都說不出口了？原來你也知道要臉啊，還跟個傻逼一樣站這兒干嘛？需要我拖著你去道歉？”

任婉婧終于反應過來，被人圍觀的滋味可不好受，她皺著眉揚臉，嘴里不干不凈，“我操——”

姜悠的第一個巴掌甩到她臉上，清脆響聲打的她偏了頭，充滿冷漠的語氣上挑，“再罵一句試試？”

“你他媽——”

這次姜悠的巴掌還沒舉起，在身側就被人抓住了手腕，她動了動沒掙開，側頭，陸景堯站在她身邊，兩人挨得很近，近到他壓低的淡漠聲音只有姜悠能聽到，“撒完氣就行了。”

姜悠舌尖抵著上牙床，心上還是氣，陸景堯低頭看她，清冷的目光在她臉上流轉。

李志英的辦公室也在這層，聽見走廊的動靜，出來看了一眼，就這一眼，她的表情變的震怒，扯著威嚴的大嗓門，“你們不上晚自習準備干什么？”

一群學生回頭，看到滅絕師太都怕的紛紛跑回班兒，任婉婧捂著臉眼里有淚，姜悠還瞪著她，陸景堯站她旁邊，他們身后是周仲尹幾個。

“你們兩個——”

“跟我回辦公室，其他人回班里上晚自習。”

姜悠扯了下有些亂的衣領，睨了對面的人一眼，面無表情的抬步，任婉婧跟在她后面，還抽噎著，周仲尹和陸景堯誰也沒走，看著她們兩個前后進了辦公室。

肖宇航環抱著臂，嘶了一聲，“依姜悠性格，你應該是攔不住的，如果你剛才沒把她們攔在教室門口，動靜應該不會這么大吧。”

周仲尹沉默，陸景堯看了他一眼，轉身下樓。

晚自習放學。

陸景堯去高三樓找吳麗萍，她和李志英一個辦公室，交了這段時間的幾套卷子，吳麗萍又給了他新的幾套模考試卷，他回手關門，沒走主樓梯，去了最左面的側樓梯。

辦公室沒人。

路過高三文重班時，他偏頭看了一眼，那個第一排靠窗的座位，空蕩蕩的。

教室也沒人。

姜悠連著兩天沒來學校上課，董淮剛從辦公室做完表格回來，把自己打聽到的八卦和陸景堯分享。

“她倆高一開始就不對付，本來就是兩個部門的工作，任婉婧還老喜歡使喚學姐她們部的人，不過姜悠學姐脾氣也不好，每次吵架都能把任婉婧氣個半死……”

董淮說的津津有味，見前面的人還低頭寫題，忍不住推了推他，“陸哥你聽到沒，我覺得學姐是真冤枉，明明是任婉婧先找的事兒，現在卻是她背了最嚴重的處分。”

陸景堯停筆，董淮還在后面喋喋不休，他從桌兜里摸出手機，他和姜悠的聊天停在周二，今天周四，中間空了兩天，誰也沒發消息，他記得下周一是運動會的開幕式。

他打了一行字。

【策劃案怎么辦？】

他覺得自己的問題有些拉低智商，又改了一句。

【體育館的東西借好了】

他長指頓了一下，最終沒有發出去，將手機關屏放回桌兜。

他現在有些煩。

——

陸景堯這兩天看手機的時間有些多，平時做題，他手機只能可憐的被丟在書包某個角落，現在卻榮幸的被拿上桌面，和他的草稿紙放在一起，活動部微信群的消息很活躍，基本時刻都有人在刷消息。

他在收銀臺后面做題，余光偶爾會瞥一眼手機屏幕。

面前忽然一道調侃的女聲，“學霸挺辛苦啊，一邊做題還得一邊操心咱們部門的事兒。”

陸景堯抬頭。

幾天沒見的姜悠此刻靠在收銀臺面，臉上笑意盈盈，身上是一件寬大的粉色刺繡棒球服，里面一件純白半袖，脖子上還掛著套式銀項鏈，頭上還壓著一頂白色棒球帽，栗棕色的及腰長發被她別在耳后，玉潤好看的耳朵露出來，巴掌大的小臉上著淡妝，整個人精致又漂亮。

見他不說話，姜悠正經的笑意裝不下去了，熟悉的痞笑上臉，沖他吹了聲口哨，“不會是幾天沒見太想我了吧？”

陸景堯低頭，合住手上的物理題，“你是部長，三兩天都沒什么消息，部里的活動進行不下去。”

姜悠一愣，笑了。

她學習不好，但是不代表情商低。

她伸手支著腦袋，笑的很是開心，“擔心我啊？用不著，打架處分這些事情我比你們熟悉多了，這次不過是停學兩周，再加上國慶七天，我差不多有一個月的假期，多劃算。”

陸景堯抬眼，她上揚的眉梢還帶些喜悅，仿佛在說一件自己天生就會的事情。

忽的感覺周身的冷氣，姜悠眨了眨眼睛，我靠這人怎么又不高興了。

她不理解的指了下自己，“被處分的是我，停學兩周的人也是我，你怎么不高興了？”

“隨你。”陸景堯起身，從旁邊的倉庫搬出一箱子冷柜食物，他在冷柜前補貨，姜悠依舊不理解，跟在他旁邊，看著他有些生硬冷峻的側臉，輕皺起眉，“哎，你好歹說出來啊，你不高興個什么勁兒？”

陸景堯偏頭看了她一眼，眼神沒什么溫度。

姜悠越發感覺莫名其妙，嘀咕了句神經病，伸手拿了盒肉醬面，回收銀臺前自己加熱，微波爐的聲音響起，她坐到窗戶旁的高桌旁吃面。

正吃到一半，一個零食袋子被放在她旁邊，姜悠回頭，看見陸景堯轉身的背影，她放下手里的叉子，伸手在袋子里翻了幾下，有好幾袋果凍和酸奶，她哼了一聲。

吃完面，她抱著一袋果凍去收銀臺前，靠著臺面和里面的人說話，一個接一個的果凍撕開，絲綢緞的布料摩擦幾許，她輕敲桌面，“我這幾天不會去學校，運動會的事情只能交給你們了，座位圖該怎么坐就怎么坐，如果實創部還敢找咱們的事兒，我不介意再多兩個星期的假期。”

陸景堯抬頭。

姜悠沒心沒肺的和他分享果凍。

兩個粉色透明殼的花形果凍被放上桌面，姜悠轉身，出了便利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