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平回到住處，洗了個澡。

取出蒼白公子的幾冊畫冊。

既然人家索回，那就還給他吧，也不是什么貴重物品。

他隨手翻了翻仕女圖，忽然發現一個反常的地方，里邊的仕女不是傳統的弄琴棋書畫戲蝶賞花。

而是很日常風，吃飯，喝茶，什么的，背景多是室內。

再一細看，這幾十幅圖冊中的仕女，似乎是同一個面孔，面相稍微成熟，雍容華貴慈祥。

有點像寫真集，這就奇怪了。

楚平搖頭，蒼白公子的審美有點偏成熟。

天色將晚時，蒼白公子竟然找來，門都不敲，直接推進來。

楚平驚訝道，“不就是幾冊畫冊嗎，至于追到家里來。”

把畫冊還給他。

蒼白公子收下后，大笑道，“我不是來尋畫冊的，我想找你喝酒，走，蓮花軒。”

熱情地抓住楚平的臂膀，不容反抗地拉他出門。

“你不會耍什么花招吧？”楚平信不過他，哪有被打了還請人喝酒的。

蒼白公子笑著搖頭，“我能耍什么花招，臉還疼呢。”

楚平想想也覺得是，不過還是警惕地問道：“就找我一人？”

“林司丞已經過去了，你想見花娘嗎？”蒼白公子神秘地問道。

聽到花娘，楚平就來興趣，怕個毛線，蒼白公子要是不服，大不了再打他一次。

他跟著出門。

蒼白公子不走大路，拉他向江邊走去，指著江岸說，“上畫舫。”

楚平看過去，那里真有一艘畫舫，靠在岸邊，燈火輝煌。

他心中暗嘆，土壕的世界，真不懂。

上到畫舫，里邊有一美婦迎出，欠身行李。

蒼白公子介紹道：“這位是蓮花軒的玉娘。”

說著摟住美婦的腰肢，美婦很自然地靠在他身上，表現很親呢的樣子。

楚平看得出來，蒼白公子和玉娘很親密，親密無間的程度。

他好奇，蒼白公子看上的人，到底是什么樣的，細看玉娘的面容。

咋一看，他覺得有點面熟，對，就是仕女圖里的主角，雍容華貴年紀比蒼白公子大一些，不過又有差別。

神情不像，侍女圖是慈祥，玉娘是嫵媚。

畫舫逆流而上，來到城西，沿支流進入蓮花湖。

在畫舫里，楚平打聽花娘。

玉娘說花娘是蓮花軒兩個月前，到中域物色來的，是一位琴師，琴藝在陌城無人能比。

楚平心里卻不是這么想，又是一位新來的，四海幫，澤都葉公子，還有自己，難道都是巧合？

他不得而知。

畫舫駛進蓮花湖，靠在一座小島邊。

蒼白公子就把眾人引到島上露天宴席。

楚平看到叔公已經到場，他正在目不轉晴地盯著彈琴的女子。

沒看到葉銘，看來是被璇璣嚇唬住了。

四人入席后，蒼白公子叫侍女去請花娘，叔公點名請七娘。

不一會兒，侍女回來，身后跟著七娘，花娘沒來。

侍女說花娘出場金升了，一萬靈石。

蒼白公子手中的酒杯掉落到桌上，不敢相信地說道：“怎么可能，據我所知，就算澤都也沒這么高。”

他看向楚平，無奈地搖頭道：“楚兄，對不住，我身家不到五千靈石。”

楚平擺擺手，“無妨。”

他知道這不是靈石的問題，是他這個目標失去價值了。

轉頭問侍女，“她以往出場金是多少？”

七娘接過話，“花娘向來按曲數收靈石，一曲一千。”

楚平咋舌不已，一曲就一千靈石，快頂巡檢一年的俸祿了。

他問蒼白公子，“你聽過她的曲嗎？”

蒼白公子搖頭，含情脈脈地望著身邊的玉娘，玉娘把剝好的葡萄喂到他嘴里。

楚平暗罵，你這是撒狗糧嗎？

再看叔公，正在和七娘低眉細語。

楚平就頻繁舉杯和兩人對飲，叫你們撒狗糧，醉倒一個算一個。

果不其然，蒼白公子喝的有點多了，叫玉娘彈一曲。

玉娘纖手撫琴，琴音像山泉流淌，叮叮咚咚，又像美人囈語，如泣如訴。

聽著聽著，突然，蒼白公子情緒失控，嚎啕大哭。

玉娘趕緊把他的臉摟在懷里，輕拍他后背，像母親安慰受委屈的嬰兒。

楚平看得目膯口呆。

再看叔公他們，卻像沒看見一般，當什么事也沒發生。

楚平佩服他們的定力。

筵席散去，他回到住處。

來到江邊，化水入江，逆流而上，進入蓮花湖。

楚平想探探蓮花軒更多的信息。

來到蓮花軒附近，趁著夜色，化成淡淡的白霧，飄在各島之間。

他發現，有一個島上有一間閣樓，布下三層隔絕法陣。

于是滲到里邊。

閣樓里有人在說話。

“四海幫蕭離帶八十位修士出城后往北去。分成二十隊，……”

“城主府未有動靜，葉銀加入巡檢司。”

“巡檢司今日招到二十六人，其中練氣七層十八位……”

……

楚平聽得觸目驚心，情報很詳細，巡檢司的新人，什么境界都摸得一清二楚。

“坊市組，說你們的消息。”

楚平心里一震，這是花娘的聲音。

“是，四海幫這兩日的采購量，比平日多出……”

“城主府的采購量不變。”

楚平不敢相信，蓮花軒的情報已經連日常吃喝都不放過。

花娘又說話。

“四海幫增加的采購量，能夠給八十人提供一個月的補給，那么他們此行搜尋最遠到陌城北部的紅鱷沼澤，十五日到達。”

“四海幫在陌城附近關隘設卡，搜尋路過的人員，他們如此興師動眾，被劫走的寶物必定不俗。”

……

楚平明白了，花娘是情報分析人員，蓮花軒招的不是琴師，是請來特派員。

又聽到花娘說，“四海幫新購一處上等宅院，城北牡丹別院，這兩日必定有重要人物到來。要安排盯梢。”

“花娘，讓人到宅院里謀一份工，是否可行？”一個聲音問道。

花娘笑起來：“軒主，你在考花娘呢，人事安排都依軒主。”

眾女聲笑起來。

……

楚平回到住處時天已快亮，他要趕去巡檢司署點卯，現在屬于留職查看階段。

聽了蓮花軒的信息匯總分析后，他越來越感覺到蓮花軒，及其背后的勢力絕非等閑。

單單把情報收集做到極致，就不是普通的勢力能比。

楚平暗暗為南煙捏把汗，因為這個勢力要除掉南煙。

他只希望南煙近期不要出門歷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