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昔洛心中雖惱，但一味嫻淑的她端的是落落大方。
景深看了一眼身邊的愛妃，眼睛里是意味深長，隨后道了句，“免禮！”
“陛下你瞧，秦掌司真是偏心，藏著這些個美人，愣是舍不得讓出來，就說那紅衣的，臣妾可是說了好久她才答應的讓她過來一舞的，聽說此女一舞著實驚艷，害得臣妾日思夜想都想要看上一回。”林昔洛嬌嗔怪道，“臣妾這回還是托了陛下的福。”
景深從窈窈入殿開始，就一直看著這個女子一步一步走來，隱約間竟覺得回到了當年，只是，他何其精明啊，他看得到的，自然也有人看得到。
“小王爺覺得這些舞姬如何！”
蕭曇清第一次被點名，目光不舍的從紅衣女子身上移開。“回陛下，秦掌司手下的舞姬，自然是宮里頭頂好的。”
一眾舞姬從始至終都不敢抬頭，不過聽說蕭小王也在，而且還得了小王爺夸贊，都不由得悄悄打量。
窈窈從一開始就知道，這哪里是獻舞，根本上就是要人獻身，而且，這也是魚揚公主一開始的目的。
給她紅衣，如果她沒記錯的話，曾在宮里穿過紅衣的女子，大概也只有皇帝心心念念的某位娘娘了，不得不說，魚揚公主很會看人下菜碟。
不過，自始，魚揚公主也未曾言語，這倒讓窈窈對她刮目相看了些。
“哈哈……”景深大笑，看起來心情不錯，“愛妃不是說司樂司舞蹈別出心裁嘛！不如就開始吧！”
“臣妾領命！”林昔洛給江嬤嬤一個眼神，江嬤嬤領會，立馬吩咐樂師奏樂。
然而，一直靜默的魚揚公主此時起身阻止道，“嬤嬤且慢！”江嬤嬤看了一眼自家主子，看主子沒有阻止的意思，便也停了。
魚揚公主三步并兩步小跑到皇帝身邊，毫不顧及林昔洛的存在，在皇帝耳邊輕語了幾句。只見皇帝眼里閃過精光，目光灼灼的看了窈窈許久。
這個老狐貍，始終還是要栽在自己女兒的手里。
窈窈垂眸，她知道，除了皇帝的眼光，還有一道灼熱的目光一直盯著她，她一直未能想明白魚揚公主要蕭曇清來的原因，不過此番，她倒是明白了。
這世上還有什么東西比自己看著心愛的人被另一個男人帶走來的心痛，而且這個男人還是全天下最尊貴，最不容質疑之人。
“你！”景深指著窈窈，“叫什么名字？”
“窈娘！”不卑不亢，一個敢直視帝王的人。
這樣簡單的兩句對話，竟是在殿里的人心里軒起一陣波瀾，特別是林昔洛，她看著枕邊人的言辭，心里大多不是滋味，這個女子，是她要的。
她看了一眼自己的女兒，在自己女兒眼里，她看到的只有詭笑。
她算計了別人，所以現在也被算計了嗎？
景深會如此看待窈窈，林昔洛不知，但是蕭曇清知道，他也知道魚揚公主在皇帝耳邊胡叨了些什么，他甚至都可以想到皇帝接下來會說什么？
景深道，“魚揚說，你跳得一舞名曰皎月。”
皎月，就是窈窈在山海樓跳的回皎，她以為，這世間再無人知曉它的另一個名字，不想，魚揚公主竟然知道，而且還是從一開始就知道的。
窈窈自以為一切都在自己掌握之中，原不想，只是被牽著鼻子走。
窈窈頷首，“回陛下，我不知皎月，只是偶習得一舞，名曰回皎，不知道是不是陛下所言之舞。”窈窈覺得，這個陛下既然認得皎月，那么他一定是一個不喜習得此舞之人卑躬屈膝的。
景深眼中又放精光，他身在高位，所有人都是懼他的，怕他的，但是這個女子給他的卻是另一種感受。
林昔洛瞥了一眼魚揚公主，她的寶貝女兒啊！就會給她添堵。“陛下，是與不是，不如讓她跳來，一看便知，況且，蕭小王爺也在這里，讓人家干坐著也不大好。”
哼，想嫁去蕭家，她不答應，誰都別想。
景深點點頭，故作老神，其實內心早已期待許久。
被點名的蕭曇清突然想起那日山海樓的回皎，他盯著大殿里著一身紅衣的窈窈，再看魚揚公主略帶狡黠的笑意，眼眸里頓生陰寒，若非這是皇宮，他一定會暴走。
對上魚揚公主的目光，他緊緊的捏著手里的茶杯，魚揚公主的嘴唇動了幾下，雖然聽不到她說什么，但是她看懂了，魚揚公主再說，“看，父皇的后宮又要添新人了，說不好就是一國之母了，曇清哥哥，不該你想的，就別想了。”
絲竹管弦之樂此起彼伏，蕭曇清收回目光，斂去寒色，看著紅衣女子宛若芙蓉初開，在眾多舞姬之間婉轉，心里不知怎的，竟然生出來愧意。
如果，他想如果他早一點了結了那些該死的人，如果他早一點，哪怕只是一點，小九也無須自己身陷險境，報那血海深仇。
他恨，他以為他夠鎮定，他以為自己聽了她決絕的話語，會生氣，會不管她，但是他還是低估了自己對她的感情，他愛她，早愛入骨髓，愈想自拔，愈自拔不得。
“你，你從何處學來？”不知何時，絲竹之音停了，景深激動得站起身來，打斷了所有人的冥想。
不用說，此殿中，除了景深誰也沒有認真觀看窈窈與司樂司其她舞姬的這一舞。
窈窈的目光落在蕭曇清的身上，只是一瞬間，即收了回來。“回稟陛下，此舞是民女母親所授。”
“令堂……”景深說道此處，方覺失言，“甚好，不知令堂是哪里人氏。”
“湖州！”
短短的你問我答，卻是讓魚揚公主以及林昔洛等人摸不著頭腦，不過，皇帝根本就不容他想，三步作兩步走到窈窈身前，一雙眼睛打量著她，就好像看自己碗里的菜。
他一把拽著窈窈，就要往殿外走，一點沒有一個一國之君該有的威儀。
“陛下！”
“陛下！”
“父皇！”
蕭曇清、林昔洛、魚揚公主三人同時開口，但是給他們回復的只有景深的一個背影，從始至終，窈窈都不曾回頭，任由景深將她拽著，手疼了也沒有說過一句，就這樣任他拽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