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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3章 北來的客

將蘇景瀚送走,鄭森心里琢磨著對方的話。

不過眼下臺灣才剛剛步入正軌,土番并未壓服,赤嵌的荒地也還有不少,赤嵌城的建造水利設(shè)施以及其他如制糖技術(shù)的引進(jìn)等,都還需要妥善安排才能從臺灣抽身,且崇禎十七年這一年注定是不太平的,要趁著這個不可多得的機會做的事情太多,蘇景瀚所提的事,怕是得等他有足夠的支持者,并說服鄭芝龍后,才能進(jìn)行。

眼下要做的,就是圍繞著臺灣做出一番成績,在回到福建之前,積蓄足自己的實力。

蘇景瀚說的沒錯,他來臺灣除了上面的事情之外,確實是有意見見鄭森在臺灣的情況,盡管鄭森沒有給他一個準(zhǔn)確的答復(fù),但蘇景瀚好似認(rèn)準(zhǔn)了鄭森的能力一般,不僅是來的時候從老家潮州澄海運來了千把人,既要回程時還將船只裝滿了鹿皮。

“蘇先生...”

“公子叫我船長就是,哪敢稱什么先生。”

鄭森與蘇景瀚站在新港溪碼頭上,聽見鄭森說話蘇景瀚忙擺手糾正,姿態(tài)放得很低。

“呵呵,那好,勞煩蘇船長大過年的冒險來臺,沒在臺灣留幾日就要走,真是不知該說什么好。”

蘇景瀚對鄭森的關(guān)懷很是領(lǐng)情:“我輩海商吃的不就是這碗飯?公子賞飯吃蘇某就感激不盡了,何況今日又使這臺灣重歸漢人之手,免我等海商受荷人盤剝之苦?”

“我聽何老說,你收的鹿皮給的價高出往年不少?”

鄭森眼神復(fù)雜,看著他,蘇景瀚神色一頓,笑了笑:“聞公子辟臺辛苦,些許微薄之力哪敢叫公子分心?臺灣鹿皮在南洋也是緊俏的貨,高價收了也能賣出,無非是少賺點銀子罷了。”

對方既然都這么說了,鄭森也不好多說,只是點點頭叫他路上小心,遇見什么事大可喊出自己的名號。

蘇景瀚感激不盡就要跪下,鄭森扶起之后又是一頓安撫這才讓他上了船。

“蘇船長,南邊的事我會記著的!”

船只起錨,鄭森驀的開口,大聲沖蘇景瀚的座船喊道,聲音飄散在風(fēng)中,也不知聽沒聽到。

搖了搖頭,鄭森轉(zhuǎn)身回去,新春過后,氣溫仿佛停滯了一樣,不升不降也沒有雨雪落下,赤嵌的漢人逐漸適應(yīng)了這低溫,過完年又紛紛出了屋子進(jìn)行著各種勞作。

“新的一年,可惜,是崇禎十七年吶!”

鄭森忽然停在了路上,感慨了一句。

這一年,有他好過的了。

海風(fēng)凌冽,當(dāng)福船劈開海浪,從杭州府出發(fā),經(jīng)歷三天的航程后,胃部翻江倒海的鄭遵謙,再一次扒著痰盂嘔了出來。

“呼,呼!咕嚕,呃啊!”

大口呼吸著新鮮空氣,鄭遵謙聽到門外傳來的敲門聲以及人聲,虛弱的喊了一聲:“是鳴發(fā)兄吧?請他進(jìn)來。”

身邊扶著他嘔吐的小廝得了傳話立刻去開門,而后又被鄭遵謙擺手屏退出房間。

“讓鳴發(fā)兄見笑了。”

“哪里,外洋風(fēng)浪不比內(nèi)海大江,先前我勸履恭兄之原因,即是此。”

鄭遵謙苦笑兩聲,問及離臺灣還有多遠(yuǎn)時,得到鄭鳴駿的答復(fù)后,大呼慶幸。

“呵呵,這三日船坐下來算得了什么?能見著明儼兄,足慰我心!”

瞧見鄭遵謙即便臥榻在床也沒后悔,鄭鳴駿不由有些羨慕兄長了。

不愧是兄長,能拜入石齋先生門下,自當(dāng)?shù)媒贿@樣的摯友,可惜,我沒有兄長那般才智與運氣了。

“履恭兄身子可還無恙,臺灣大島不比內(nèi)地,瘴毒很多,上島之后萬萬小心才是,不然弟無法與令尊交代了。”

一聽鄭鳴駿是來訊問他身體狀況的,鄭遵謙當(dāng)即拍著胸脯表示:“怎么說我鄭履恭也是堂堂七尺男兒,不過坐了幾天船而已,鳴發(fā)兄怎可輕視我邪?”

說著,他就要下床走動一二讓鄭鳴駿瞧瞧,被鄭鳴駿連連按下這才作罷。

“我自知兄身體健碩,不過還是小心為妙,兄但有什么需要的,若臺灣無有,可遣人捎信至福建,我會將兄臺名字告知諸商館,他們會竭力為兄操辦。”

“哎,這怎當(dāng)?shù)茫俊?

鄭鳴駿笑了笑,看鄭遵謙臉色還大蒼白,知道不便久留,就起身告辭而去了。

南下的船隊甚大,足有二三十艘,其中鄭鳴駿押送北上江南的船只有十多艘,運送登州流民的船只亦有十艘左右,在杭州遇上鄭遵謙,對方硬要跟來也帶了幾艘船跟著南下。

所以,這支浩大的船隊抵達(dá)臺灣,在雞籠停靠休整的時候,就震驚到了安東尼施瑯等人,也讓北荷蘭城的荷蘭人開了眼界。

順風(fēng)南下赤嵌之時,進(jìn)入臺江內(nèi)海的過程甚至遇到了一些挫折。

“我倒是誰呢,可算把我的鳴發(fā)老弟等來了!”

正在營中躺尸貓冬養(yǎng)膘的鄭森從親兵嘴里得知鄭鳴駿等人北來,忙起身出營直奔碼頭而來。

剛到碼頭的第一眼,就看到了正困在臺江內(nèi)海之外等待的福船。

“怎么回事?”

他問向已經(jīng)守在這里的何斌,在聽完對方的解釋之后,鄭森恍然大悟。

怎么忘了這茬?!

臺江內(nèi)海,說是內(nèi)海,其實就是個大瀉湖,瀉湖內(nèi)原本可以自由與外海相通,大型船只也能隨意來往停泊。

可到后來,臺江內(nèi)海逐漸淤塞,至今北面的水道已經(jīng)變淺了很多,大船雖然也能走,但常常需要小心謹(jǐn)慎,稍有不慎就會擱淺,通行很是艱難。

所以船只多由大員沙洲所在的南方水道進(jìn)入臺江,如果不是鄭森進(jìn)入臺灣,并為了與荷蘭人劃清界限從北方水道進(jìn)入臺江,這片地方很快就會被沙土淤塞,為人所忘記。

“冬日水淺,沙州淤塞,非是小船無法通過,不如走南邊進(jìn)來?”

聽見何斌這樣提議,鄭森有些不爽,如果他沒記錯的話,這鹿耳門水道在二十年后已經(jīng)淤塞的不堪使用,鄭成功渡臺攻打荷蘭人就是走的這里,彼時尚能通過,現(xiàn)在還沒那么淤塞,怎的就不行了?

“再試試吧。”

何斌苦澀的點頭,指揮小船過去在深處挖開泥沙,接著引導(dǎo)著大船進(jìn)入,不過試了好幾次都差點擱淺。

“公子,這水道過些日子疏通就是,先讓鳴發(fā)公子他們上岸再說吧。”

鄭森瞥了一眼在船上翹首以盼的一個個百姓,嘆了口氣:“走南邊過吧。”

在荷蘭人面前,他不想落任何形式的下風(fēng),奈何老天不吃這套,該面對現(xiàn)實還得面對現(xiàn)實。

船隊得了信號,緩緩開動向南邊駛?cè)ィ堖^了大員沙州走南方水道停靠在新港溪碼頭后,鄭森即見到了船上的鄭鳴駿與鄭遵謙二人。

“履恭兄?!你怎么來了?”

見著鄭鳴駿不僅給自己帶來了山東的移民,一同來的還有鄭遵謙后,鄭森樂不可支的上前與鄭遵謙互相行禮。

“稀客稀客,這可是稀客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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