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

“轟！”

“轟！”

幾發試射炮彈打下去，靶船方圓百米出現幾道水花，葡萄牙炮手迅速根據試射數據調試炮口角度以及方位，很快進行了第二波射擊。

“轟！”

又是一陣炮擊，十五門加農炮齊齊發射，第一波試射沒有一發炮彈命中，但僅僅是調試過后，第二輪射擊就有三發炮彈命中靶船，三發全都是十二磅銅炮命中的。

靶船被炮彈擊成幾段，緩緩沉入水中，待第三輪炮擊下去，近十發炮彈落入靶船所在的位置，就徹底將其轟的渣都不剩了。

海澄外港所在的水域交通發達來往船只很多，鄭森提前派人清了水域，現在照樣在附近圍了一群操著舢板的漁民，大船則只有遠處兩艘停下觀看了一會兒。

“好炮！”

鄭遵謙第一個給喝彩，眾士子接著捧場。

確實是好炮。

鄭森心里清楚這不是奉承，心里還算開心，盡管這六磅的火炮在船上根本不入門，十二磅的火炮也不是主力，到了十七世紀中期，海戰已經從傳統的跳幫作戰轉為了海上炮擊對轟為主，跳幫為輔的方式。

這還是在東亞，歐洲的海戰基本淘汰了跳幫作戰，海戰現在只比拼哪邊的船大炮大船多炮多了。

以已經開始崛起的英國來說，他們的艦隊普遍裝備的是以十八磅二十四磅為主的火炮，少有幾艘主力戰艦則會裝備少量三十二磅或是三十六磅的火炮，而且火炮數量基本在百門往上。

好在，東亞這旮沓目前還沒這么卷，鄭森當然不喜歡卷，可這和做題不一樣，大明朝走到如今已經在某些方面落后西方了，這一點從荷蘭人葡萄牙人西班牙人跑到家門口劃圈占地盤就能看出。

現在東西方差距還沒顯現出來多少，鄭氏還能憑借主場優勢和數量優勢壓制歐洲人，維持海上霸權，但以后呢？

何況還有三年后就將馬踏浙閩炮叩仙霞關的滿清，不迎頭追上能行嗎？

所以，鄭森決定第一個開始卷。

眾人叫好連連，奈何戰船不比游船舒適，火炮發射生出的硝煙讓他們不適，見過西洋火炮的厲害之后，鄭森便帶眾人回到了碼頭。

將招待這些前來參加嶺南大會士子的工作暫時交給董騰與楊于兩，鄭森抽了個空跑去石馬瞧了瞧。

“跟我讀，1234！”

“1234！”

“好！18號，站起來回答該如何調試火炮！”

“回教官！調試火炮之前，應當進行地形勘探，確定水平風向后...”

石馬炮兵學院，目前不過是個大平地，簡單扎了一排帳篷做臨時住所，不遠處還是正蓋著房子的工地，這邊安東尼的家人和施瑯從安平帶來的鄭氏老兵就開始訓練招募的兩百多人了。

西法與中法混用，經過幾天的基礎訓練后，安東尼就從兩百多人中挑選了三十多個人作為炮兵學院的學員，專門培訓火炮知識。

鄭森與鄭肇基從海澄來石馬，不過大半個時辰的功夫，但從石馬到炮廠與學院所在則走了一個多時辰，從石馬到炮廠竟然足足有二十里！

酷暑趕路著實殺人，不過到了地方鄭森倒也沒有抱怨。

“地方選的不錯，易守難攻，周圍地形可勘探了？”

這是塊小盆地，東西各有一片連綿的小山包圍，西山高些，最高峰有個二三百米的樣子，東山則只有不到兩百米，除了北面一個進山的隘口，東南角有條直通海澄的小河，也算一條道路。

南面則是一片丘陵，丘陵東南另有道路通往南溪，南溪上游支流則通過朝陽水與漳浦相連。

所以這里倒算是海澄門戶了，西山北端直指九龍江，若在西山北端造一炮臺就能將九龍江西溪段封鎖，使上游之敵不能入海，海外之敵不能進溪。

“都已勘探完畢，為防宵小窺探機密，已經在西邊白云山、尖峰山、虎頭山北東南三個方向各設了明暗哨，東邊牛牢寨與南邊馬山寨也布了人手看著。”

這塊地方是施瑯選的，原地叫嶺口村，名字也算貼切。

“嗯，小心些總是好的。”

在嶺口內轉了一圈歇了一會兒鄭森就挪步至南山，方圓十里的丘陵讓這塊地方成為南溪向東直入大海，而不是向北匯入西溪的元兇。

“過些日子大炮造出來都可來這里試炮，此地隱蔽，你也算挑了個好地方。”

“此乃屬下應該做的。”

“好了，路途遙遠酷暑難耐，我今日就不回去了，明日傍晚再啟程回月港，今個也見到了澳門的炮，嘿嘿，真是不錯。”

帶著施瑯鄭肇基二人從南山回到嶺口，鄭森與安東尼說了澳門火炮抵月一事。

“五月時我到澳門，看卜加勞炮廠不太景氣，原本以為是技術落后火炮不好才沒有訂單，現在一看卻并非如此。”

“是，主要還是公司在印度的貿易市場被英國人和法國人擠壓，沒有印度的貨物來和大明貿易，澳門不可避免的衰落，何況還有荷蘭人入場，澳門現在的情況很不樂觀。”

安東尼點點頭，澳門的日薄西山是眾所周知的事情，他也不介意說說。

“嗯嗯，既然如此，我為澳門帶來這筆訂單，是不是為他們解了燃眉之急？”

“你的意思？”

鄭森呵呵一笑：“不瞞你說，我想收購卜加勞炮廠。”

安東尼驚訝的跳了起來：“你在開玩笑嗎？那可是澳門的命根子！澳門的城防火炮全賴這個炮廠，要是失去了卜加勞炮廠，天吶！我不敢想象。”

“哎，以澳門現在的情況，繼續維持卜加勞炮廠有什么意義？何況有與沒有區別又在哪里？荷蘭人已經在南洋立足，將葡萄牙人的勢力壓縮在了澳門，前年連馬六甲都丟了。”

“何況我已經承諾，給澳門提供保護，難道澳門的艦隊有我鄭氏的強大嗎？”

鄭森如是說道，他早就看上澳門的葡萄牙人了，這是他在大明對外特別是對西方聯絡的一個重要窗口，西班牙人頑固不靈而且實力不弱野心勃勃，不可能與鄭氏交好，荷蘭人更是狼子野心，一直想在大陸沿海搞個地方做生意，如果不是三番五次被胖揍的話他們是不會去臺灣的。

至于英國人才剛剛崛起，在東亞的勢力實在太小，不足以提供鄭森想要的東西。

所以，想來想去只有澳門最合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