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次霜兒來學校看田寧。

九月，北方的天還有點熱，她披著長發，穿著那件淡綠色的泡泡T恤，波浪花邊的小領子，灰綠色的合紗雪的裙子，腳上一雙白色的旅游鞋。

宿舍樓后面是校內干凈的水泥馬路，兩邊有高大的洋槐樹，巨大的樹冠形成遮天蔽日的樹蔭，馬路完全被遮掩，而樹冠的高度有的超過樓頂。

三層的高宿舍樓，整個涂著中國紅色的涂料、白色的窗框，在老樹的大片綠色襯托下，既鮮明又和諧。

霜兒的衣服在這風景中顯得很美，他在宿舍樓后面迎接到她。他攬著她柔軟的峰腰，吻了她一下，她有些害羞，說：“哎呀，在學校呢！”

“不要緊，大學允許談戀愛，這很正常呀！”

她沒有上過大學，在大學校園里接吻讓她感到害羞。

其實普遍現象，大學里是自由的。

大學宿舍里，一到周末，大家都各自去忙：回家、找同學、圖書館、上網、逛街，干什么的都有。

周五下午的課結束以后，就自動放周末假了。

田寧回宿舍換衣服，碰見舍友胖子，他剛才看見田寧和霜兒在樓下。跟田寧瞎調侃了幾句玩笑話。

“呦，田寧，不錯，胸真大！”胖子笑著說。

“大嗎？沒你的大”他笑著跟胖子說。

胖子知道田寧取笑他，罵道：“滾尼瑪，呵呵呵…”

他們平時調侃、互損都習慣了，都不介意。

“田哥可是找了個胸大的，手感怎么樣，好嗎？”胖子揶揄道。

“好不好，摸摸自己的就知道了！”田寧也嘴上不饒他。

“滾一邊去，那能手感一樣了，我還雌雄同體呢”說完胖子“咯咯咯咯”靠在床上笑個不停。

“不跟你瞎侃了，我走呀！”田寧笑罷說。

“又走呀，你媽屁股還沒挨床呢就又走呀，一周你能在宿舍待幾天呢，干啥去呀？”胖子有點不滿地說。

“去和對象到超市買點東西，然后回榆城！”

“又去榆城呀，這個月周末從來沒找見過你，好久沒一起打游戲了啊！”胖子煞有介事地說。

“咋，我不在還不好呀，又沒不讓你找對象！”田寧懟道。

“這慫貨，有了對象小看人了，你以為是買菜呀，說找就立馬能找下呀！行，滾吧，咱倆絕交。”胖子懟人也是高手，嘴上從來沒輸過誰。

“呀，美院天大的新聞，胖子和我又絕交了，呵呵呵呵…”倆人又互侃了幾句。

“走呀走呀，真走呀，在底下等著呢！”他朝胖子揮了揮手。

“哎，”胖子笑完說“不理求～你了。我去隔壁宿舍找李明打撲克呀！”

說罷去被子下摸他的撲克牌盒子，最后撂下一句：“需要經濟支援吭氣啊，田哥的大事！”

胖子是個交際廣泛，人緣特別好，也樂于幫助朋友的人。最后一句話誰聽了都暖在心窩里。他也從不食言，說到做到。

“唉，好的”田寧答到，轉身出了宿舍，奔樓下找霜兒去。

他和霜兒去超市買了些東西然后一起回榆老城。一路上總是快樂的。

這天晚上他仍舊和霜兒窩在服裝店里。裁縫店一般晚上沒有顧客來，所以很早就關門了。

兩個人吃完飯聊了一會兒，就準備睡覺。

兩個人躺下，剛剛進入夢鄉，約十一點左右，睡得正香，忽然聽見外面街上有警笛響起，由遠至近。

到了店門口停下。有開關車門的聲音，有幾個人說話，只聽見有個聲音問：“是哪個門？”

“這個，從左數第三個。”另一個聲音答道。

嘈雜聲在店門外響起，倆人都被吵醒，霜兒說：“不知道啥事，哎呀，第三個不就是咱們這嘛！”

正說著，卷閘門“哐哐哐”響起，分明敲的是霜兒店鋪的玻璃門外面的防盜卷閘門。

“開門，我們順城街派出所的！”一個嗓音厚重的男人聲音喊道。

田寧也驚地坐起來，悄悄跟霜兒說：“不知道啥事呢？”

“不知道！”霜兒也皺起眉頭。兩人相望黑暗中呆住。

“不管什么事，肯定得開門，看看再說。”田寧靜下心來，理智地說。

“嗯！”

倆人麻利地穿上衣服，作為男的，在這個時候不應該害怕，他想，遇到什么事都要理性對待。

都穿好衣服，田寧打開燈，打開玻璃門，雖然有點莫名其妙，但他還是鎮定地拉起卷閘門，推上去。

走出門外，一胖兩瘦三個穿藍色制服短袖的警察站在面前，一個瘦的拿手電筒照了一下田寧的臉，問道：“是你吧？”

田寧一臉懵逼，問道：“什么是我？什么事？”霜兒過來站在他后面。

“你是歐陽.錦霜吧？”中間的胖警察問。

“嗯，是，怎么啦？”霜兒疑惑地問。

“是這樣，有人舉報你們非法同居，跟我們走一趟。配合調查！”說罷，兩個瘦警察給田寧和霜兒紛紛拷上一雙明亮清脆響亮的手銬。

“我們是自由戀愛，自愿的。不存在你說的情況。”霜兒著急地解釋道：“我跟我前夫分開好久了，有兩年多了！”

“辦了離婚手續了嗎？”胖警察問。

“沒有，正在辦，我前夫他不同意，一直拖著！”霜兒義正詞嚴地提高聲音說。

“這段時間我也從來沒有見過，嗯……他，沒有見過他來這里！”田寧也據理力爭。

“是這樣，你們啥情況，跟我們回派出所錄口供調查一下，因為有人舉報你倆。程少坤，知道吧，認識嗎，是……是你說的前夫嗎？”胖警察一口氣說道。

“是，哦，是他……他想干什么？”聽到“程少坤”這個名字，霜兒恍然大悟。

田寧以前也聽霜兒避開他打電話，提過帶什么“坤”的名字。那就是他沒錯了。

“清楚了吧，走，上車！”胖警察說。

兩人坐上了有白藍道的桑塔納警車，在小區門口調了個頭，開上順城大街。

旁邊樓上剛才聽到動靜，有鋁合金窗戶推動的聲音，大概是想看究竟的鄰居。

順城街派出所不遠，它離榆城的市中心也不遠，門也不大，是個小派出所。

一個鐵柵欄院子里有十來間房子。有幾間亮著燈，里面有值夜班的民警。

他倆被帶進去后。就有人看到了，有個貌似領導的警察問：“這倆是干啥的，怎么啦？”

“非法同居！”胖警察說道。

“啥，非法同居？吃多了沒事干了，鬧這事，你們三個再沒別的事干了？”詢問的警察道。

“感情糾紛！有人舉報。”胖警察笑著說道，然后湊到那個坐在一格一格的有擋板玻璃的辦公桌前，跟領導低聲說了一會兒話。

那個領導長方臉，臉古銅色，眉毛濃密，目光犀利。坐姿板正有氣質，一看像是當過兵的。邊聽胖警察的話，邊：“哦，哦…”好像對事件有了了解。

這樣：“你調查調查，根據實際情況，不要冤枉好人，該咋處理咋處理，咱們是公安局，是咱管人呢，還由了他了，那人就是個混混，人渣。”濃眉警察聲音洪亮，思路條理地給胖警察指示。

“好的好的，聽領導的！”胖子警察笑著連點兩次頭說。

“不是聽我的，根據經驗判斷，有些警出的那沒用，還耽誤時間，咱還有更重要的案件消耗精力。”濃眉警察再次強調。

“是，是。”胖警察答應道。他安排兩個瘦警察給田寧和霜兒調查，錄口供。

兩個瘦的警察看起來比較年輕。雖然話不多，但也是明白的人，聽到大領導的指示，就知道該怎么辦了。

拿來紙和筆，讓田寧和霜兒各坐一個方凳，在辦公桌前。

霜兒這時，打開心門，把肚子里的苦水全都倒了出來。

兩位民警也聽得頓生同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