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收到書諾傳來的好消息后，夏未是一定不會閑著看熱鬧的。

夏未也沒想到，本來以為是地下戀的，誰知不鳴則已，一鳴驚人！這速度未免太快了吧。

二話不說，這天晚上一下班，夏未就把書諾從延嘉耀的眼皮子底下拐跑了。

不過因為延嘉耀還有工作沒完成，也只能放任著她倆去。

“等到地方你和我好好說說。”夏未一臉激動的樣。即便是入了冬，前幾天下了一場小雪，地面已經微微結冰，但依然行走飛快。

“好了，慢點走！”書諾嗔怪地笑道，手卻一直緊緊地被拉著。

夏未拉著書諾來到她們的秘密基地。雖然只是一家小館，但很溫馨，環境也很好，裝潢是復古風，頗具古典美。就連外面招客的音樂，都是民國時期的戲曲。

要說為什么選在這里，一是地方遠離喧囂的大馬路，二是來這兒的人少，清靜。

“來吧，說說吧。”夏未來不及喘息，把大衣一脫就迫不及待地問書諾。

“就那樣唄。”書諾回想著偷親延嘉耀的一幕，攪動著咖啡的手也不自覺停下，癡笑不語。

夏未看著書諾那不爭氣的樣子，可算明白了“戀愛中的人，智商為零”。

就算書諾不說，夏未也能猜出個大概。無非就是書諾忍不住告白，延嘉耀再“盅”一下唄。

“嘖嘖嘖。”夏未不屑，“怎么就這么不爭氣呢，多挺一會兒唄。”

“我親的他……”書諾越說聲越小，“怎么就多挺……”

聽到書諾這“虎狼之詞”，夏未一臉震驚：“開竅了？”

書諾被夏未這一嗓子喊回現實：“這不……是不想再……拖了嘛。”

“行，不錯。”夏未好像很滿意，“不愧是你！”

“好了！”書諾不經逗地臉紅了，“不要再拿我打趣了！”

“哪有？還不是你太大膽了。”夏未滿臉姨母笑，湊近書諾耳邊，“我一直以為是延嘉耀是先，沒想到咱們的小書諾這么勇敢！勇氣可嘉，勇氣可嘉！”

書諾假裝生氣地懟懟夏未的胳膊：“可以了啊！”

笑鬧過后，夏未收放自如，挺直了身子，手指不規則地敲打桌面，似乎在想什么。

書諾也沉靜沉下來，小啄了一口咖啡——微苦的味道讓她不自覺皺眉。

“之后呢？”夏未嚴肅地問道，“他——沒有和你說什么嗎？”

說什么？能說什么？書諾只愣了幾秒，就反應過來夏未指的是什么。

“嘿，能說什么？剛確定完關系……”書諾的眼神飄忽不定，只好用咖啡的熱氣掩飾。

“別回避好嗎？”夏未關心地說，“延嘉耀和你現在是戀愛關系又怎么樣呢？他是明星！在娛樂圈工作！他不……”

夏未正說著，卻被書諾看向自己失落的表情噎住了。

“好。”夏未搖搖頭，“那，延嘉耀和你提了嗎？關于公開戀情的事？”

一聽“公開戀情”，書諾一下子慌了，急忙捂住夏未的嘴：“小點聲！讓別人聽到延嘉耀又完了！”

“你只關心他是吧？”夏未有些生氣，連那雙波瀾不驚的眸子都快抑制不住火焰，“那誰關心你的感受啊？”

“你就沒考慮過你們的未來嗎？”夏未胸口起伏，“你和延嘉耀到底什么時候能光——明——正——大的在一起，你想過嗎？”

書諾心虛地低下頭：“這不是剛開始嗎？”

“你的意思是你倆以后還能分唄？”

“不是！”

書諾的情緒起伏也很激烈，一時難以平緩下來。

“我只是覺得，我們現在時機還不成熟。延嘉耀剛拍完這部劇，他以后還有很多很好的機會，前途無量，他……”

說到這，書諾呆住了，看向夏未。

“我就是這個意思。”夏未抱臂，“延嘉耀處于當紅時期知道嗎？如果這部劇以后，延嘉耀再火起來，我們都很難保證他什么時候公開。”

書諾煩心地看向窗外。

她說的對啊，延嘉耀本身就是個不確定因素。如果自己真的要和他在一起，會不會成為他事業上的絆腳石？可若再等下去，最后的結果會令人滿意嗎？

此時，窗戶已上了霜。隱約可以看到，外面的天空已經被云上了色，一片片云的女兒已從這世界的上空悄然而落，似隱藏著無法宣之于口的秘密。

書諾失魂落魄地從小館出來。與夏未分別后，一向被陳辭稱為“工作狂”的她，并沒有立刻回劇組。而是罕見的，在白茫茫的世界里尋找出路。

書諾對任何棘手的事情都游刃有余，可偏偏對于延嘉耀，她無能為力。

是自己想得過于簡單了，不是在一起就能一直走下去。就算是相愛，可又怎么抵得住時間的消磨？

沒有下一個十年了。

書諾接住的一片雪化了，正如她零零散散拼湊的沒有他的十年。

也會化。

“下雪了啊！”

正在拍戲的延嘉耀和白清羽也注意到了雪的降臨。都是南方的各位，是很少見到雪的。

于是，在拍戲休息的間隙，延嘉耀帶頭到了外面。

這場雪是輕柔的。緩緩落在延嘉耀鼻尖的一片，在稍作停留后便留下了一小滴水痕，從此，消失得無影無蹤。

這還是延嘉耀第一次感到不安，無來端的。

“書諾呢？”

延嘉耀的第一反應是找書諾一起看雪。

“你傻了啊？”陳辭怪道，“夏未不是把書諾拉走了嗎？你的劇本都是問我要的。”

“還沒回來？”

“嗯——應該快了吧。說到這個，你要不要去找她？”

陳辭是想給他倆提供機會的。

白清羽也心下了然：“是啊，這雪天路滑的，又快晚上了，書諾一個人不安全。”

陳辭感激地沖白清羽眨眨眼。

“我也這么想。”延嘉耀說，“可是劇組這邊……”

“剛才趙導不是說了嗎？那條不用拍了，拍太多條的話，情緒也不對了。”白清羽接過延嘉耀的話，“而且趙導也說，剛才那段戲取第一條。其他的，對比一下效果。”

“確認今天沒有我戲份了？”延嘉耀不確定地問。

“當然了，你和書諾還是要一起看看拍攝效果的。”陳辭補充說，“畢竟書諾是原著，得確保一切盡可能符合要求。”

延嘉耀輕笑一聲，也知道這倆人是在助攻。

二話沒說，穿好大衣后，延嘉耀就頂著雪去迎書諾了。

白清羽和陳辭默契擊掌。

另一邊，與書諾分別的夏未沉不住氣了，掏出手機就給延嘉耀打電話。

而延嘉耀誤以為是書諾，也沒看來電顯示：“書諾。”

夏未在那邊翻了個大白眼：“你就不怕認錯人書諾回去打你呀！”

“咳咳咳。”延嘉耀為了緩解尷尬，咳嗽了兩聲，但沒想到是真嗆到了。

“咳咳咳……”延嘉耀邊咳邊說，“夏未，有什么事？”

“你……”夏未一時間不知說什么好。好家伙，這更尷尬了。

“是這樣的……”

夏未把今天約見書諾的事從頭到尾復述了一遍，靜等延嘉耀的回復。

延嘉耀剛想說話，一抬頭，卻看見了低頭漫步的書諾。

一時間，雪紛紛揚揚地散落，再也不是小的片片。淋白了人的頭，也糊了人的視線。偌大而又逼仄的空間里，只有雪是在宣泄著情感的。落寞在這其中紛擾。

電話那頭沉默了幾秒，隨即傳來了堅定又飽滿的聲音：“計劃提前，就在殺青上映后。”

而夏未在出神一瞬后也秒懂：“好，那我盡快聯系。”

“麻煩了。”

延嘉耀說完，眼神也沒有分給手機一秒。

他沒有在原地等，而是迎著書諾走了過去。

“笨蛋。”

延嘉耀笑了笑，想到剛才夏未的話，忍不住心疼起來。

這個女孩，一如既往地敏感。

延嘉耀加快了腳步，不知怎的，他想快一點，再快一點。

“書諾！”

書諾猛地抬頭，雪花從她的頭頂散落。有搭在圍巾上的，也有被盛在睫毛上的。

不過，就算是漫天白雪，也遮不住灼灼目光。那道曾可望而不可及的身影，如今，就在她的眼前。

而且這一次，是他向她奔來。

雪悄無聲息地在兩人之間落下，但那熾烈的心跳與聚焦的目光，是足以融化那冬日的溫度。

任何關于雪的詩在這一刻都顯得憔悴。似乎都有淡淡的憂傷。

“延嘉耀，你怎么來了？”書諾喃喃細語。

“因為要接你啊。”延嘉耀輕輕在書諾的額頭上彈了一下，“怕你路癡，找不到路。”

“我又不是小孩子了。”

“但你在我這里，永遠是。”延嘉耀鄭重其事地說，“還記得我曾經說過的話嗎？在我這里，你永遠是我的女孩。”

書諾的眼睛微微睜大，睫毛都輕微的顫抖。

可能是覺得書諾會冷，延嘉耀把纏在自己脖子上的大圍巾統統給書諾戴上，纏了一圈又一圈。

沒錯，書諾都快被纏成粽子了。

“可這樣你會冷啊。”書諾擔憂地看向延嘉耀。

看著書諾那急切追問的眼神，延嘉耀起了“壞心思”。

延嘉耀把手遞了過去，還勾了勾書諾的小手指，昂起頭，還帶著不可一世的傲嬌：“牽手手吧，牽手我就不冷了！”

“討厭！”書諾沒有用力，輕輕推了延嘉耀一把，“被別人看見怎么辦！”

“這樣被發現更好，就算被炒上緋聞我也愿意，而且永不澄清。”延嘉耀好像并不在意。

書諾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剛要責備，延嘉耀卻突然湊近，直視著書諾的眼睛，認真地說：“但我不會這樣。我會用最盛大而浪漫的方法官宣，只和你，而且光明正大，不必在意任何人的聲音，讓所有人都知道我們在一起了。”

“我知道女孩子在談戀愛的過程中總會患得患失，沒有安全感。但你要相信，我的存在，就是來給你安全感的。任何形式的官宣與公開都需要浪漫和沉淀，任何想宣之于口的情話也需時間和勇氣。所以，在決定和我一起走下去的時候，請不要有壓力和疑慮，好嗎？”

延嘉耀溫柔地笑：“我也是第一次談戀愛，有些事情做得也不夠好，有時還可能會惹你不開心。但這些我都會注意的！既然決定在一起，我就會堅定不移地選擇你，無論任何時候。”

“這不是感天動地的誓言，我也并非在宣誓，只是想告訴你，我延嘉耀對你做出的承諾，任何時候都有效。”

書諾一時間忘了自己在雪地中，只覺得身體周圍被溫暖所包圍。

雪在兩人之間，染白了兩人的頭發。

延嘉耀拉著書諾走在一起，那太平洋肩寬和被緊握的手宣告了所屬權。

恍然間，書諾好像看到了未來，或者更遠，就像延嘉耀真的變成了老人一樣。

可我們明明還年輕。

這時，書諾突然想起來了一句詩——

今朝若是同淋雪，此生也算共白頭。

只不過，這句詩卻充滿了遺憾，兩個人最終還是兩散，往事如煙。

不過，眼前人是心上人，即使是海上月是天上月，他也被她摘下來了。

在之前，書諾明知這一切不過是鏡花水月，強求無用，但心心念念的人出現在眼前時，也還是執著。

絕美的愛情或許是至死不渝，也可以是堅定不移。

而他們，都做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