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回家看看了,不知道父親如何了……”旅舍中,葉星見扣著桌。
那……
葉星見將窗開了個縫,市井光輝,亮如白晝,時不時的閃光,疑是有人在斗法。
“這東州,似乎與我所想,不太一樣……”葉星見回到桌邊,披上一玄色大氅,此前著短袖輕裳方便行動,看來是去意已決。
“我曾贈你一柄劍,能再給我看看嗎?”說著,葉星見取出一匣。
……紀云逍喚出寶劍,上面還滿是紋路,急忙將賦紋消去,原樣奉上。
“其實這劍原只是器胚,父親托人造了一短一長,兩柄,長的我用不慣,就一直沒有開。紀先生無物傍身,難免危險……”
葉星見只將劍一甩,光華乍現,劍身輕吟,“當有人使用,自然就開器了,且能合你的習慣。我將其和我的聯系徹底去除……這樣,連劍鞘……望善用。”葉星見雙手捧劍奉上。
“多謝……”紀云逍接過寶劍,再抬眼,人已無蹤,空氣中透著一絲法埃,為某道法多留……
昔人已乘黃鶴去……今算是真正得到這柄寶劍,那這個呢?紀云逍手腕光芒一閃,或許,她還有小后手?
寶劍出竅,卻不同其他神兵利器,其沉音斂彩,只余微微玄響,恰有月光流過劍身,便見劍名,流光。
常道流光溢彩,而今卻是神鋒斂彩,紀云逍心中稍動,一震劍式,寒芒一道與月光呼應。只嘆今夜,月掩云梢,唉罷了,何故總長吁短嘆。浮云卷靄,明月流光。
簡單打理一番,葉星見所墊付,還可在此住一月,礙于面子,至今也沒有靈石,所幸,修行之人,不愁吃喝。
一月的時間不足以我做下一步的修行,此旅舍之內,是目下最安穩之處,得有些賺靈石的法子……
到這也才兩三日,趁著還有余計,混在旅舍大堂聽聽風聲。
可真是難辦。這覆壓三百余里的青云城,在東青州人口中,不過是青云城的外城,此事東州人盡皆知。至于內城,不是隨隨便便就可探聽到的。
而外城,就是花靈石的地方,吃喝玩樂,拍賣豪賭,諸多門類。且城內,從凌空寶閣,到各種小店,皆是各勢力的產業。想賺靈石,要么入得了門做弟子,要么便是委身其中做仆役。這兩者,紀云逍都不想做。
如此,留在此城,是行不通的。還是趁著尚有二十余日的時間,稍稍精進一番吧……
收斂心思,于我似乎很難,總是思前想后,瞻前顧后,真是愚笨……這修行還是稍微木點好啊……
靜坐數日,總算是沉下心,繼續運化修行。反復運轉運化法,不斷充盈丹田中的氣。
可是我這個鼎爐,器量有限,雖有借星辰觀,打通了一絲玄關,存炁于外,但那些炁會慢慢流失,想來可惜……
那便如金丹法修士那樣聚炁壓縮,凝成內丹?
紀云逍稍稍牽動心神將氣向丹田聚攏,不到一刻,就已丹田充盈,甚至有脹痛之感,不行嗎?
不知不覺紀云逍渾身濕透,自己這次一引動,卻有失控跡象,原來自己煉化的炁已很多,從全身和體外抽調聚來,四肢幾有麻木之感,一時間經脈失調,諸氣如決堤,從丹田沖出,沖擊全身。
七竅流血,又大吐鮮血,卻并未昏迷,渾身劇痛,真是生不如死……
白費數日,甚至虧了十數日來調養,還好經脈未損。如此看來,自己這身軀還真是不行啊……
還有幾日就得啟程了。得稍作收拾了。倒也沒有什么東西,只是離開在即,難以沉下心來。且去外邊弄些材料。
就在城邊就地取材,紀云逍制了幾沓粗糙的符紙,能用就行。像之前遺失的,為了不耗費自己的精神,紀云逍直接全部自毀了,現在想來還是十分可惜。
編了一只斗笠,可以避風塵。還有一把傘,一腰帶。這幾日還是弄了些物品,在偌大的城里,意外地換到些“施舍”,趕了幾套新衣,四扇半長,圓領束袖,正是合身,系上腰帶,傘別腰,笠覆頭,真有幾分行客樣貌。
如此準備,時日就耗完了,店里小廝收了門牌,將房間整理一新,而此時紀云逍已行至城東頭了。
前面很熱鬧,卻秩序井然,隨路聽旁人道,原是東州各大宗門招收弟子,分兩個場子,一是選拔資質上佳,剛年滿十六的少年;另一,是招收金丹期,實力底蘊不菲的才俊。
這等大會,紀云逍之前也就遇上一次,只是當時在幕后,沒有見到那些英才的風采。這次機會難得,駐足觀望幾日。
從偌大的青云城一帶尋覓弟子,自然是不乏天資絕倫之輩。那些意氣風發的少年,紀云逍倒是有些羨慕。
大會未畢,紀云逍便啟程了,來到城外,回頭望,除了繁華之處,還有遠方一縷青煙,那如龍首高昂的青峰,一座道觀正居龍眼,據說便是青云觀,大多人只可遠觀,而不能近前。
修行,修行,如此條條框框,修個什么哦?紀云逍心中感慨一聲,轉身投身茫茫大山……
真是麻煩,紀云逍離了青云城,在山脈中不過幾日就撞上一只妖獸,沒想到,在如此大城附近就有妖獸……所幸對方不過是金丹水平,也不是什么十分強大的品種,費了些時日,才甩掉。
嗯?紀云逍正打坐修行,懷中靈光一閃,是那功法又跳了幾支玉簽出來,其中一支,上面還是簡簡單單那四個字聚氣鑄元。
另外的兩支,一支上書洪爐法,一支寫著氣神論。
洪爐法是同氣法的進一步運用,以丹田為洪爐,二氣為火,煉化精氣,與之前不同的是,此法更為猛烈,煉化的氣更為磅礴,卻并不存氣,而是如泄洪般,將煉化的氣走經脈散出,去浸潤軀體。大致上,便是要煉體。
但還未看完,另一支簽卻突然浮上來遮住了它。氣神論,道是,氣散世界,聚而成形,凝形成質,由虛轉實。求道,煉精化氣,練氣化神,煉神返虛,返虛合道。生靈有三大主,曰體,魂,神,體之如質,魂則如形,神則類氣,但體魂神非聚散可以言之。我體是我,我魂是我,我神是我,不可缺一,三者同存而非似氣化形凝質。三者皆是我,則補一可以足三,無需費心,我身自成。而三者中,以補體最易,聚天地之氣,以洪爐之法,滋養我體,此為最樸素之法。
看著似乎還有后話,不過也是戛然而止,三支簽便又消失無形。如此自有其安排。
紀云逍空時便運起洪爐,配合運化法,將全身浸在氣海中。不過幾輪下來,紀云逍倒也發現此法消耗甚巨,自己運化吸納的諸氣并不夠用,反倒因為滋體,而虧損了許多氣。想來這也是為什么,修士們不以氣養體吧?
而現修行界煉體之法,大多是以激發血肉生機為根本所創,不斷提高軀體強度,追求肉身強悍。
但不論哪種,都需吸納外氣,我這洪爐法耗費很大,而煉體之法所需精元也不少,這是個難事,比單單練氣要難得多。眼下精氣所需無奈無奈,慢慢來吧……
紀云逍花費月余,在運化和洪爐之間尋得一個度,約莫十日之運化,可行半日洪爐,如此可以穩步修煉。
青山漸隱,已是離開青云地界,此處不知是何方,如今紀云逍可憑借功法基礎,辨認方向,擇著一個方向,連續一月也沒見著人煙,這已是出千里了,不會如此不幸吧?
正自嘲,感知到遠方鈴鈴之聲,是車馬?看了看四周,確有一條大道,難得難得,自己隨性走來,可算找著轍了。
紀云逍姑且在大道旁打坐靜候,兩刻鐘,那“車馬”隊已到近前了。
這規模可是有點大,不過只有后面幾個是落地的傀儡車,而前面的是浮空駕,正中浮空駕,覆著的,卻是個巨大的紗帳,其上有懸鈴,輕搖作響,似乎能勾魂。
紗帳中的女子,確實讓人移不開眼,不得不承認,紀云逍盯著看得有些失態了,而且,此刻,紀云逍被隊伍中人給拿住了。
“如此無禮,當剜去雙目?!币粋€老者發言。
這是什么飛來橫禍?修行界又沒有皇子公主,會有這等忌諱?
“長老請留情,無辜路人,只因多看了我幾眼,便要失明,那我們和邪修有何區別?”那女子聲如天音,卻夾著一絲俏皮。霞衣云裳,露出半截小腿,風姿妖嬈。眉間點花,眼若星辰。
不過紀云逍此刻可收斂很多,雖然只是一瞥,那驚世容顏卻也印入腦海。
“圣女既然如此,那便放這粗俗之人一馬?!?
隨后隊伍揚長而去……
如此打扮,這樣招搖,真是不知如何評說。或者,我確實定力不夠?稍稍搖頭,順著大道往前走,看看前方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