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念的狠話出口之后，一股四徒無法理解的氣勢從張念身上涌現了出來，瞬間就抵消了大堂中那股徹骨的寒意。

是殺意嗎？

四徒心中暗襯。

但是和純粹的殺意殺念卻又有所不同。孫悟空心想，這似乎是一種更加強大的殺意，是蘊含著大道的殺意嗎？

難不成這小禿頭還能以殺證道？

美婦手一甩，身上光芒一閃，瞬間改變了樣貌，依然是肌膚白皙，美艷成熟，不過多出了一絲神圣的莊嚴和不可褻瀆的風范，身上并沒有什么神光，也沒佩戴什么凸顯身份的仙界首飾，但那股派頭就已經很足了。

張念雙手合十：“無量壽佛。”

“和尚，你是真的知道你自己在做什么嘛？”黎山老母問。

“同樣的話已經有不少人問過我了，我不想再多做回答了。”

黎山老母搖了搖頭：“我知道，你這和尚懂得不少，知道的很多，所以你應該知道，我和他們，是有所不同的，這也是我敢來見你的原因。”

“一灘污泥里面總會長出幾朵荷花，可是有什么卵用呢？污泥還是污泥，荷花是改變不了它的骯臟的，只能襯托的它更臟，甚至...荷花還會成為污泥最好的掩護。”張念冷笑，“但是，你敢來見我的原因是，目前的我，還沒有能干掉你的能力。”

四徒聽得心里咯噔一下子。

就連孫悟空都有點心慌慌。

他現在已經看出來了，眼前這個女人八成就是傳說中的黎山老母，這可是不得了的存在，和伏羲、女媧平輩的大佬！

女媧補天造人！

伏羲一畫開天！

黎山老母是這倆人的姐妹，和這倆人平輩，什么水平不用多說了。

結果張念竟然當著她的面說‘目前還沒有能干掉你的能力’，好家伙，連黎山老母都敢干，這和尚真是更猛的猛人！

且不說實力如何，光這份膽量，就足夠了！

黎山老母也有點聽傻了，連連點頭：“好，好，好和尚，夠膽氣的好和尚！那你覺得我有沒有能干掉你的能力？”

“沒有。”張念表情平靜。

“是嗎？”黎山老母的聲音提高了八度，“你不會認為你那‘萬法不破金身’在我面前有用吧？”

張念搖頭：“萬法不破只是相當于一層盔甲而已，在你面前，雖說不是如紙糊一般，但也強不到哪去，貧僧可不是靠那玩意混飯吃的。”

“那看來你是有其他本事了。”黎山老母瞇起眼睛，的確是有點看不穿這和尚了。

張念點頭：“但是你卻有干掉我幾位徒弟的能力。”

刷！

四徒全都躲到了張念身后，動作快準狠，整齊劃一。

“但是恕我直言，你沒這個膽量。”張念又說。

黎山老母搖了搖頭：“我不知道你對我哪來這么大的敵意，你我明明無仇無怨，你的每一句話卻都是帶著刺。”

“習慣了。”張念憨厚一笑。

“你這一路，就打算這么一直殺下去？這豈不是與你佛門信仰相悖？”黎山老母終于切入了正題。

這老娘們很聰明，我不對你動手，也不對你身邊的人下手，我直接攻擊你的內心，以你的信仰和信條為切入點，動搖你的本心，讓你從內部瓦解。

但張念是什么人？

這諸天仙佛壓根都想不到，這個張念，早就不是當初他們引誘的那第九位取經人了，這是一個從異世界穿越過來的靈魂！

在穿越過來之前，他根本就不是和尚，而是一支軍隊的領袖，他這么多年的經歷就是手起刀落殺殺殺！

想要從信仰入手攻擊張念的內心，完全就是門都沒有的！

但既然龍門陣已經擺開了，那張念自然得陪著玩玩，直接開擺！

“我佛講究慈悲為懷，‘掃地恐傷螻蟻命，愛惜飛蛾紗罩燈’‘善有善報，惡有惡報’，貧僧一直以來都是這么做的，哪里與我佛信仰相悖了？”

“你殺了那么多生靈，不是造下殺孽？不是與你佛相悖？”

“你錯了。”張念雙手合十，一臉的悲天憫人：“貧僧從未造下殺孽，貧僧只是在踐行‘善惡有報’這一信念而已！”

黎山老母一愣。

“那些妖怪，傷人性命，吃人作惡，甚至還想要殺害貧僧，這便是作惡，既然他們作惡，那么就會有惡報，既然有惡報，那么這惡報，為何不能由貧僧來施？”

“你...”黎山老母被噎了一下，立刻反應過來：“你這一路上，也殺了不少野獸魚蝦，用來果腹，他們吃人，你吃野獸，有何不同？難道野獸魚蝦不是生靈？萬物皆是生靈，總不能人就高一等吧？你這不也是在作惡嗎？”

“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張念雙手合十，臉上的慈悲決絕之色更加濃重。

“你！”黎山老母徹底傻了，好家伙，這句話用在這了是吧？你特么...

四徒差點憋不住笑！

“再者說了，”張念繼續說，“你也說了，貧僧那是用來果腹的，所以，如果貧僧不吃它們，貧僧就會餓死，那么貧僧餓死了，誰來替貧僧傳達我佛教義？那些妖怪，明明有東西果腹，餓不死，卻偏偏要殺人，性質是不同的。”

黎山老母立刻反擊：“剛才你自己說的，你不入地獄，誰入地獄，你既然能說出這話，那你就別傷害它們，別吃它們，自己餓死啊。”

四徒立刻看向張念，師父啊，你這是不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結果張念絲毫不慌：“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那些野獸魚蝦，犧牲了自己，救了貧僧，它們勝造七級浮屠，功德無量，必定不會下地獄，而且來世還肯定能入一個好道，投一個好胎，它們有了美好的來世，而貧僧則犯下殺孽，死后必然下地獄受罰，這不正是‘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嗎？”

“你！”黎山老母懵了，差點破口大罵！

好家伙！

橫豎都是你的理對吧！

‘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這句話還真讓你玩出花來了！

“哼哧！”孫悟空一個沒忍住笑了出來。

其他三徒偏過頭，沒發出聲音，但肩膀一抽一抽的，一看就是在使勁憋笑。

黎山老母瞪了孫悟空一眼，但孫悟空還是沒停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