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他們上次吵架之后，克勞尼亞就再也沒見過斯內普發這么大的火。他甚至差點兒要當著國際友人的面，把她從走廊的這一端扯到另一端去。

“你又在搞什么把戲？艾伯特？”怒氣沖沖的斯內普教授，從晚宴結束后就是這么一副表情。

在宣布完哈利·波特的名字之后，其他學校的學生們的表情就變得非常不好。

在老師們走進小房間之后，晚宴就結束了。

把德姆斯特朗的朋友們送回船上，克勞尼亞就見著了烏云滾滾翻騰而來的斯內普。

和許久不見的美杜莎打了個招呼，克勞尼亞才被扯到了斯內普的休息室。

美杜莎原本半睜著的眼睛一下就瞪大了，嘴巴變成了一個巨大的o形，然后竭盡全力地和頭上的小蛇們一起撐住門框。

她看起來很想要尖叫，被斯內普銳利的眼神一掃，生生地將不滿吞回了肚子里去。

“其他人我不知道！”斯內普憤怒的說，“你的字我還是認得出來的——艾伯特，你在搞什么把戲？”

被燒焦的紙片重新飄回了克勞尼亞的手里。克勞尼看清楚了上頭的字。ber連著c，l用的是花體，只有她有這種怪癖。雖然被燒的面目全非，但還是可以隱隱約約地看出來這個上頭寫的是什么。

“是不是你？”斯內普的眼睛像銳利的鷹隼一樣盯住她，“自大的，無所不能的艾伯特小姐，以為可以瞞天過海，只有你有這個能力，對不對？”

“什么？”

“你有沒有把自己的名字丟到火焰杯里去？！”

“有，教授。”

他看起來更生氣了。

“你有沒有對火焰杯施展魔咒？”

“我為什么要做那樣的事情？”克勞尼亞安靜地看著他，臉上的表情沒有絲毫的動搖，“如果我有這個能力，火焰杯自然會選我。如果沒有，那就是我不配——我為什么要做那樣的事情？”

“那你怎么解釋這個——”斯內普依舊盯著她，“為什么你的名字被選擇，但是契約卻沒有訂立？”

“老實說，我不知道。”克勞尼亞淡定地回復憤怒的蝙蝠，“說實話，應該不高興的是我才對——明明更有資格的人是我，不是嗎？至少我比哈利·波特更強。”

“你還好意思說這個？”

“怎么了呢？”

“你沒有幫助波特——那個——狂妄——自大的救世主！把他的名字丟進去嗎！？”

“如果我有這樣的本事，教授。”克勞尼亞看著他，“那現在接受指導的應該是我，而不是霍格沃茲其他的任何一個人。”

“你最好沒有搞什么。”

“我真好奇在您的印象里我是什么人。”克勞尼亞看出來了，斯內普這是火沒處發，發到她的頭上了。就算嘴巴里頭說著不再想要和她有什么交集，但是一想到這件事可能與她有關，他又耐不住性子想要來怪她。

和她相處了這么多年，西弗勒斯·斯內普不至于把什么錯誤都丟到她的身上。他在為哈利·波特被選為第四位勇士感到憤怒、擔心、和不知所措。

他把那樣的情緒轉嫁到了她的身上？

克勞尼亞冷靜地審視著面前自己相處了數年的教授、最緊密的師長。

“所以，我的名字被火焰杯選上了，但是卻沒法契約？是這樣嗎？”克勞尼亞率先轉移了話題，“阿不思也知道這件事？”

“是。”斯內普深吸了一口氣，坐回自己的沙發，看樣子頭發都要炸起來了。

還挺生動的。

“我從不對你們說謊，你知道的。”

“...”

“...”

“你可以走了。”

“您在生氣什么？”克勞尼亞拉過一旁木凳，坐到他的身后，下巴頂在離他最近的沙發靠背上，沒有理會他的逐客令，甚至避開了他向后抓的手。

“...”

斯內普轉過頭，他選擇憤怒地瞪著她。

“我真不知道您在生氣什么。”女孩的聲線從清亮變為低沉，不知道從什么時候開始，她的聲線隨著時間的推移、身體的成長，也從清脆過渡到了現在的樣子。當她沉下聲，甚至能夠聽到氣流在她胸腔之間發出的嗡鳴。

在斯內普的記憶里頭，她還是那個只知道跟在屁股后頭忙前忙后的小蘿卜頭。或者是被人惹得倔強地撅起嘴卻不愿意掉下一刻眼淚的胖頭魚。

這個形容不太好。

但在某些時刻，那樣的場景會讓他想起一個同樣堅韌、像藤蔓和薔薇一樣刺人的女人。

他在長大之后就沒機會和那個人像小時候一樣接觸了，他沒法想象那個人是怎么樣，在沒有他的情況下一步、一步走向另一個人，然后成為一個他完全不認識，但卻又沒有任何改變的人。

現在唯一一個在他掌控之中的事物也改變了。

才幾個月沒有交流，艾伯特也不再是印象中的那個小女孩了。

他在生氣什么呢？生氣那么一種可能。

害怕她是破壞規則的人，害怕她成為眾矢之的，也害怕波特，害怕一切的最后會一場空，害怕這場鬧劇是伏地魔的陷阱。

讓他害怕的事物有很多，但也不那么多。他的世界本來就很小，除去這些人以外，他本就可以不再擁有其他的情緒。

斯內普的怒火熄滅了，這無名的怒火本就不應當波及她。他知道她是一個有分寸的人，甚至于，他擁有這種自信，這種令人懊惱的自信。

“我說，你在生氣什么。”另一個聲音卻變本加厲了，克勞尼亞·艾伯特從他的身后繞到了他的身前，立在茶幾前面，神色在壁爐的照應下晦暗不明，只有金紅色的火焰在她的眼眶里頭跳動。

“西弗勒斯·斯內普。”她的聲音低沉而蘊含著一股強大的力量，似乎正在被它的主人竭力的壓制，斯內普驚奇地發現那只黑色的瞳孔正在逐漸褪去深色，向著更為明亮的顏色靠攏，就像是被洗去墨水的玻璃珠。

“滾出去，艾伯特。”斯內普沒有絲毫動搖地說，“你這樣和你的教授說話？”

令人不快的魔力在周身游蕩，遍布了整個休息室，幾乎是瞬間，那狂躁的魔力充斥了整個空間，讓人透不過氣來。

粗暴的搜查魔咒將休息室席卷一空，還算是有良心地避開了那些昂貴的魔藥教材。

透明的藍色帷幕將他們彼此籠罩，緊接著，更加狂暴的魔力沖進了他的身體。

斯內普幾乎是瞬間就舉起了魔杖。

“不許動。”那女孩說，“我探查過了。”

“告訴我，你在害怕什么，教授？”斯內普掙脫了那個無聲咒。

“放肆！”

“那你告訴我！”她說，“就算有危險，可能會把我拉進你正厭憎的漩渦里，你也得告訴我！”

“我本就在漩渦里，在泥潭中！”克勞尼亞·艾伯特大聲地說，魔力在她四周激蕩，又被竭力地遏制在帷幕的范圍內，“為了這一天，我等了無數個日日夜夜，現在，西弗勒斯，你可以毫無顧忌地告訴我，是——誰——讓——你——

不得不這樣？！”